这天是农历二月十九,据说是观音菩萨的生日,周府上下喜气洋洋的,府外高高悬起两盏大红灯笼,上面贴着三个大字“细柳堂”。
小姐今日择婿,那绝对是头等大事,婉清姑娘要是能嫁个如意郎君,将来封妻荫子富贵无限自然极好,就是底下人也跟着享福啊!
周府的大门敞开着,约定的时间是上午辰时(7时至9时),十几个打扮一新的少年公子在家人的簇拥下,摇摇摆摆地走进了门口的大厅中。
林杰也在这群人中间,他冷眼旁观,只见这些家伙大多不可一世,有两个形销骨立的年轻人,迫不及待地摸出烟袋抽着烟丝,门厅里立即升腾起呛人的雾气。
“喂!两位少爷,我们小姐最讨厌抽大烟袋的汉子,烦请收起来忍一忍啊。”一个家丁走过来,不客气地制止道。
其中一个抽烟的男子有二十多岁,他肆无忌惮地一边抽,一边笑道:“总归都会是我的人,成婚后还不是我当家?她管得着吗?”
周廷山站在隔壁的房间中,透过窗户看着大厅里这人的狂态,心里十分不爽,叫过家人耳语一番,那家人点点头出去了,冷冷地问道:“敢问公子是哪家的少爷?”
一口浓重的烟雾怼脸喷了过来,尖嘴猴腮的小烟枪得意地说:“我家是开烟馆的,老门东最大的一家,鄙人是逍遥阁的曹公子,每天家里日进斗金,只要婉清姑娘跟了我,那每天一定会快活似神仙……哈哈哈……”
林杰不禁打了一个冷战,倘若清儿真的落入这等货色的魔爪,那简直是生不如死啊!看来为了前辈,为了自己,也得让她嫁给心上人。
这雕花门厅里摆放了十几把桌椅,齐齐整整的。一个上了年纪的家丁朗声说:“下面请各位公子随便坐啊,没有主次之分,都是一样的,我们下面点名把庚帖发给大家。”
“什么意思?这还没选呢,就要退亲?”公子们莫名其妙。
“请少爷们不要误会,这都是为了能对上号,不然张冠李戴了,岂不是笑话。当然,最后只能留下一份庚帖啊。等测试完了再说。”老家人不慌不忙地解释着。
众人顿时吵闹起来:“不说好了就抢绣球吗?咋还有测试呢?”
老家人清清嗓子:“各位稍安勿躁啊。抢绣球是最后一个环节。因为随机性比较大,而且仅凭武力和体力,小姐说看不出所以然来,因此在抢绣球之前呢,还要加上卷子。”
公子们不禁绝倒,敢情还得通过笔试环节!几个不通文墨的莽汉顿时面露难色。家丁们如飞将笔墨和砚台放到每个未来女婿候选人的桌上,看起来颇有气势。
“林公子,幸会幸会啊!”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林杰扭头一看,竟是那考场上结识的王尔达!这位仁兄今天打扮得简直跟新郎官相仿,穿着满式的石青色补褂,看上去无比庄重。
林杰点点头,没说话。心下暗暗不爽:我家老太爷的女人,你居然也来抢,哥今天要为林公子把婉清姑娘抢到手!
老家人捧着一摞宣纸,大声说:“题目都在卷面上,请各位公子按照题目答题,写好了就可以交卷了。”
周廷山缓缓地从侧门踱了进来,笑容可掬地朝准女婿们一拱手:“各位公子,能大驾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不过考场规矩得说在前面,不得作弊啊,也不可交头接耳互相探讨,否则一律喝茶走人。”
他眼神一扫卷子,家丁们便开始分发起来。瞬间便将考卷发好。周廷山指指大厅老檀木香案上的三炷香:“这线香燃尽之时,便是交卷之时,务请各位尽快答卷。老朽告退。”
林杰展开卷面,首先把自己的大名给写了上去,正要写高三(3)班41号时,赶紧停了笔。
题目并不多,第一道题目为:周府的堂号为何叫做细柳堂?
少年暗自庆幸,幸亏上回因为不懂这灯笼堂号,特意搜索了一番,如今早已了然于心。他不假思索地就答了上去:
“西汉名将周亚夫,驻军于陕西细柳营,战败匈奴人,军纪严明,其传人堂号可曰细柳堂。”
王尔达苦思冥想半晌,提笔写道:“因周府堂前屋后栽满细柳,故此名曰细柳堂,实在风雅至极。”
第二题却是写一首诗,内容不限。五言七言皆可,押言前辙。林杰略想了想,便写下一首《无题》:
执手凭栏到日斜
子规声里雨如烟
之江叶舟转险峰
手按玉笙未怯寒
这题可难倒了几个纨绔子弟,抓耳挠腮半天。那来自逍遥阁的曹公子只得胡乱填上一首打油诗:
婉清小姐美如仙,
今朝与我去寻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