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好像是主子的声音,不可能吧,她脚那么小……”彩英坐在稻草上呆滞地想着。
窗外那女人着急了:“你个小贱人!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快过来!”
居然真的是胡姨太!丫环疑神疑鬼地从草堆上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胡世香焦躁地说:“明天他们拷问你,什么都不许说,听见没有?”
小丫头心乱如麻,胆怯地点点头。
胡姨太这才满意地安慰道:“这才是我的好奴才。对了,一定要说是你自己主动要勾引少爷的!”
彩英顿时凌乱了,她结结巴巴地问:“姨奶奶,刚刚不是让我什么都不许说的吗?”
“哎呀你这个蠢驴!除了这句话,什么都不许说!听明白了没有?!”胡世香只觉得草丛中似乎有什么正在咬她,又痛又急,怒喝道。
从她所住的地方,走到这祠堂后面,实在是一个超远的路程,路上又黑,她又不敢点灯笼,一路上差点儿被各种奇奇怪怪的黑影给吓死!
“知道了!”彩英木然地答应着,姨太太这才扭转身子,骂骂咧咧地走了。丫环哽哽咽咽地哭了好久,实在哭不动了,便倒在稻草上,打算胡乱睡一觉就得了。
猛然间,她只觉得稻草下面窸窸窣窣地动了起来,大惊之下,赶紧跳起来,躲在旁边一看,一只极大的老鼠贼头贼脑地窜了出来!
“啊!救命呀!”彩英在姨太太房中虽然经常遭遇打骂,但是这等货色还是很少狭路相逢。眼前这野物足有大半尺长,睁着绿豆大的圆眼睛,直眉楞眼地看定她,并没有逃跑的意思。
大老鼠也很生气:爷在这屋里呆了好几年,也没人过来骚扰俺,你个小娘们儿连招呼都不打就往窝里睡!外面全是猫,我出去了还有命吗?
冯老头今晚一直睡不踏实,就听祠堂后面犯了事的小丫头一直在嚎哭,后来她主子来了,招呼了要紧的话,然后是大老鼠把小姑娘给吓坏了……
老爷子忍无可忍地走了出去,扒着牢房的铁栅栏道:“你莫怕,它是这祠堂里养熟了的老鼠,不咬人的。”
彩英闻言扭头看看那可怕的家伙,又接二连三地惊叫起来……
第二日,刚吃完早饭,林老爷就严肃地对饭桌上下的阖家大小说:“今日审讯彩英那贱人,大家哪里都不要去,等会子直接去祠堂。”
胡姨太坐在女眷的一桌,脸色顿时变得像青灰一般,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她昨夜黑灯瞎火的摸了半天才找回去,腿上被毒虫子咬了好些包,一夜痛痒难忍,几乎没怎么睡觉。
林杰不明所以,老爷让干啥就干啥呗,带着高顺就朝祠堂走去。一路上遇到不少闻风而动的家人或者奴仆,他这才知道,原来林家至少有四五十号子人呢,遇到这么大的一件事,全都要来观瞻观瞻。
“顺子,彩英平时为人如何?她怎么会干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呢?”林杰一边走,一边问小厮。
高顺最近脸色红润,心情也极好,他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少爷,彩英是姨太太房里的人,我们几乎没啥接触。但是经常能听到她的嚎叫声……”
少年一愣:“为啥?好好的叫什么?”
“嘘……老爷不在家的时候,姨奶奶就打她。所以彩英经常嚎叫。”高顺紧张地看看前后左右,小声说着。
林守勤在家丁的前呼后拥下到场时,已经是辰时(7时-9时)了,林府里除了实在跑不动路又没人扶的小脚老太,听不懂训话的婴儿,该到的都到了。
林老爷最后出现,也是符合惯例的。在当代的工作场合,一般最后掐着点到场的都是地位最高的人,此外就是心大不怕被批评迟到的员工。
他威严地在祠堂大厅一侧的太师椅坐下,这祠堂不比客厅,可以在最上手摆两把椅子。谁也不敢跟祖宗争抢地位。
“来人,把彩英押过来!”林守勤记得很多年没有出现这种事情了,便恼火至极地命令着。林杰依言站在他的身后。
几个如狼似虎的家丁立即把披头散发的彩英给拎了出来,拖到大堂上。人群立即议论开了:
“嗬,这个不要脸的货色,敢诬陷我们少爷!”
“跟主子学的呗。”
“害人精!”
彩英战战兢兢地跪在堂下,听着这些匕首一般的话语直扎心肺。一眼瞥见自己的主子正凶神恶煞地瞪着她,顿时又被吓矮了半截。
“大胆的奴才!你昨晚为何突然生事,要假造……假造……*****的一幕,诬陷小主子?到底是何居心?!”林守勤气不打一处来地质问着。
众人只看这彩英,身上衣服搞得邋里邋遢,还挂着不少稻草的梗子,头发上也有不少碎稻草末子,简直跟个要饭的妹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