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完饭,一个衙役带着林杰到了他住的单间,羡慕地说:“小兄弟,县太爷对你实在是太好了。我们混到班头或者像师爷那样的,才有资格住单间呢。”
林同学好奇地张望着这住处,地方不大,也不过二三十平米,但是一个人住的话,算是绰绰有余了。他微笑道:“小人明白,哥哥以后还请多关照关照咱,我可啥也不懂。”说着便从口袋里摸出50文铜钱,递给了那汉子。
衙役露出大门牙,高兴地赶紧收进腰包,点头哈腰地说:“以后林公子有啥吩咐,一句话就行!我叫梁士虎,那你歇着吧,有啥事尽管找我。”
少年行囊简单,也没什么要收拾的,他看这床铺还算干净,便略微休息了片刻。虽说是农历二月末,也就是阳历4月初的日子了,居然也能听到树上的蝉鸣声。
他想着赶在下午老爷过堂之前,先在县衙里随便逛逛,便将小房间落了锁,背着手溜达了出去。
衙门极大,放眼看去,里面至少也有一百多间房。年轻人顺脚朝花园走去,大中午的没什么人,正好可以去赏赏花,看看鱼塘啥的。
这县衙仅次于两江总督府的府衙,规模也是非常恢弘,林杰还有些困乏,便到鱼塘边的石凳上坐下,闲闲地看着水中的锦鲤,觉得赏心悦目。
“啪嗒!”他忽然觉得脑袋上微微一痛,却四顾无人,抬头看时,只见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从高大的柳树上冲他弹射着什么东西。
小女孩看他中了“豆荚”,笑得浑身发抖。她口袋里揣了许多去年秋天攒下的皂角树的豆荚,像宝贝似的攒着,单等有人走到池塘旁边的树下,然后可以弹射出去,以此取乐。
“兰儿!你又去哪里调皮捣蛋了!快出来!”吴庆元出乎意料地从堂中走了过来,他每天看不到宝贝女儿心里就不安定,这丫头完全没有大家闺秀的模样,虽然才5岁,已是整个江宁县衙都头痛的小东西。
“嘻嘻嘻!爹爹,木兰在这边呐!”那女孩儿穿着一身粉红色的衫裙,站在树杈上,竟然张开小手,朝下面招呼着。
就在这一瞬间,她立足不稳,从一边的树杈上掉了下来!
吴知县惊叫着去接女儿,却哪里来得及!少年陡然站起身,一个飞旋便来到小姑娘下方,伸出手掌,稳稳地将她抱在怀里。
吴木兰用胖乎乎的小手勾住少年的脖颈,笑眯眯地说:“大哥哥,谢谢你。”林杰看着那对乌溜溜的大眼睛,实在哭笑不得。这孩子刚刚从生死关头走了一遭,却像无事人一般。
“天啦!兰儿你没事吧!”吴庆元浑身肉颤不已,惊恐地从林杰怀中接过女儿,上上下下看了又看,发现这小家伙依然顽皮得像只猴子,这才放了心。他将宝贝闺女轻轻放到地面上,对着年轻人深施一礼:“老朽谢过林公子!”
林杰忙不迭地还礼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小姑娘,以后可不要私自爬到树上玩耍了,你看,多危险哪!”
“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呀?”吴木兰全然忘记了老爹,歪着小脑袋好奇地问着。
少年温和地笑笑:“我叫林杰。也是衙役呢。今后木兰姑娘有什么差遣,尽管吩咐。”
吴木兰大喜:“那好,你得陪我玩儿!县衙里的人都不愿意跟我玩,闷都闷S了!”
吴知县恼火地问她:“你乳母呢?还有服侍你的丫环都哪里去了?”
小姑娘围着老爹开始转圈圈:“哎呀,她们太烦人了,这个不让做,那个不让摸,所以我是偷偷跑出来的。”
少年捡起地上的皂荚,摇头道:“你这孩子,把洗衣服的东西就随手乱丢啊,多浪费!”
兰儿一听就来了劲头:“真的假的?我有小手帕呢,脏兮兮的,可以洗干净吗?”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小手绢。
少年看到一旁有一个干净的小水桶,便从池塘里舀了一桶水上来,指指皂荚:“只要把皂荚放进手帕中,蘸上水,用力搓洗几下,就会有泡泡出来,然后再搓一搓,那些不干净的地方就会被洗得洁白如新啦!”
吴木兰依言去搓洗小手帕,果然没多久便将它洗得干干净净,高兴地跳了起来:“哎呀,这个手绢子我最喜欢了。现在我要回去把它晾干,谁也不许碰!”
她乳母颠着小脚赶了过来,看到小姑娘好端端地站在树下,方才宽了心。见到县太爷,生怕他责怪,便尖声说:“老爷,我小脚跑不快啊,小姐跑得比兔子都快,实在是防不住,要不要给她裹上脚,这样大家都省心……”
吴木兰一听此言,顿时小脸跟霜打了似的,扁着嘴说:“奶妈你真坏!你的小脚跑不快,睡觉的时候拿出来好臭啊!我不要!我不要裹小脚!”
吴知县脸色一沉,正色道:“黄妈,我女儿不裹脚,这事儿不用再提了!你带小姐回去午休吧,不要再生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