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杰同学昨晚定好了早晨六点的闹钟,这衙门当差也颇为不易,“点卯”指的是官员得在早上5点至7点到达县衙,也就是卯时点人数齐了没有。
他一听铃声便按时起了床,洗漱完毕,来到吃早餐的地方,异常惊奇地发现,全家老小居然都已经起来了!分两桌坐在大厅里等着他。
“爹、娘!早啊!你们干嘛起这么早?”林同学大惑不解。
林夫人满面含笑,她最近不再穿那些颜色厚重的衣服,显得年轻和蔼了许多:“杰儿,你那么辛苦,我们怎么好意思睡懒觉?快坐下吃饭吧。娘吩咐厨房给你煎了荷包蛋。”
14岁的林永庆呵欠连天地抱怨着:“娘也真是的……大哥当差,关我们什么事?本来可以睡到辰时再起来,其实辰时就够早的了!”他一面说,一面赶紧将一个香喷喷的荷包蛋划拉进自己的碗里。
另外两个猴儿崽子是胡姨娘生的,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不过小吃货林福江见到丰盛的早餐,便开始埋头认真吃饭了。
林守勤心情极好地看着大少爷,这孩子现在神清气爽,又听话上进得不得了,简直是所有封建老爹爹心目中最好的儿子的模样呀!
吃完了早餐,林杰带上高顺,一起出了门,小厮将少爷带的大包袱放到马背上,好奇地问:“里面都是啥呀?怎么这么重?”
“都是辣酱,玻璃瓶装的,全是易碎品,你小心些,不要跌破了,不然可不好收拾。”林杰自己也背了一个大书包,里面鼓鼓囊囊的不知放了些什么。
俩人到了县衙门口,勤勉的大哥大叔们照例已在门口等候着开门了。他们一见林杰,便分外亲热:“小兄弟,早啊!”
“各位大哥大叔早。我今儿带了30瓶辣椒酱呢,等会儿吃饭的时候分给大家做下饭菜。”林杰指指小厮马上的包袱。
捕快熊志权谄媚地笑道:“好兄弟,你现在发给我们,也用不着小兄弟自己拎着走了,30瓶也太重了吧!到了饭堂,我们自行跟大伙儿分着吃,岂不很好?”
林杰爽快地点点头:“那更好了,高顺,你负责发放,要是不够,以后再说啊。就带了30瓶。”
他本想让大家排个队,可是哪有排队之说,众人一拥而上,不到一分钟就将辣酱分得干干净净。
吴知县正正衣冠,走入大堂之上时,发现下面站着的衙役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有些不明白。离发薪水还早着呢,都是半年领一次粮食布匹银两。他们这是乐啥呢……
师爷也是住在县衙的,走出来时看到林杰已恭谨地站在椅子后面,满意地点点头。他也带过不少属于贵家子弟的“实习生”,有些不识眉眼高低的兔崽子,甚至堂而皇之坐在他的椅子上,轰起来才不情愿地让开。
“威武……”众衙役有节奏地击打着手中的水火棍,以示堂威。林杰每次听到这充满力量的升堂号子都有些心潮澎湃。
县衙外的老百姓挨挨挤挤的,早已等候着每天的吃瓜大戏。众人正要走常规程序,忽然听见门外一阵喧哗,乱哄哄的不成样子。
林杰颇为惊讶,因为之前师爷介绍过,尽管老百姓可以在大门口看热闹,却严禁大声喧哗,否则轻则被驱赶,重则挨板子,谁也不敢铤而走险。
“哐!哐!哐!”一阵铜锣响后,几个差人模样的家伙如飞地朝县衙里跑来,一边高叫道:“钦差大人到!快出来迎接!”
林杰顿时吃了一惊,对师爷道:“小人先出去看看。”他觉得甚是奇怪,这钦差大臣如果亲临江宁府,至少要通风报信一声吧,看县太爷的意思,好像完全不知情。
叶师爷点点头,对吴知县说:“这倒也奇了……”
门口一批雷打不动的围观群众立马来了一个180度转体运动,齐刷刷地转向钦差大人来的方向。他们个个伸长脖子看着,有生之年,能见到皇上派来的大员,真是难得啊!
林杰刚到门口,好容易才挤出人群,只见打头的四五个差人鼻孔朝天地推搡着伸长脖子的老百姓:“让开!让开!连钦差大人的道路都敢阻挡,你们是吃了熊心豹胆了吗?”
一个半老不老的老头子被他猛地一推,立足不稳倒在了地上。少年赶紧扶他起来,问道:“老伯,您没事儿吧?”
那老者感激地看看县衙出来的俊秀无双的年轻人:“好孩子,我没事,多谢多谢。”
叶师爷心里无比忐忑,也跟着出了门,他放眼看去,一个穿着黄马褂的男子正从官轿上大摇大摆地走了下来,顿时心头一震,这黄马褂只有皇上恩赐的大臣才能穿着,也是钦差大臣的一个重要标示,如此定是钦差出巡无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