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番苦战砥砺,总算不是白费力气,这支军伍已经被打磨得有了几分宝刀模样,以寡击众不觉辛苦,反倒是能让他们变得更加兴奋。这是成为合格军将的根本所在,没这点气魄耐性,又如何打得了苦战?而且这一番厮杀下来,玄甲骑依旧是三十人未曾折损一个,这一点也让徐乐满意。自家的部下能过大江大浪,也不会在阴沟翻船!
宋宝手持马槊满面得意:“入娘的,真让郎君算准了,这里果然有埋伏。要我说阴世师那狗贼就是自作聪明,我若是他,早就让人把密道用土填死,而不是在这设什么伏兵。就凭这点人就想把我们留下?简直是做梦!现如今我们进来,还有他的活命?”
徐乐道:“阴世师既知我等曾斩杀鱼俱罗,绝不会对我们掉以轻心。这点人马怕只是埋伏之一,肯定有其他的杀招。以我看,这杀招就要来了……”
他话音未落就听院墙外,一阵开弓放箭的声音响起,上百支火矢掠过墙头,向着院落内飞来。这些火焰精灵,在夜空中摇摆起舞,划出一道道高矮不等的弧线。射士不知几时便已经埋伏于院落之外,却始终不曾杀入支援,只等院落内袍泽多半折损干净,才开弓放箭,这等隐忍功夫就是常人所不能及。也只有阴世师这等主将,才能带出这样的兵士。
纵然这些射士所用都是武库中上好强弓,隔墙放箭毫无准头可言,想要伤人颇为不易。这些玄甲军将又都是手段过人的豪杰,只消挥舞兵器拨打就不至于被箭所伤。可是放箭之人的心思也不在于伤人,只在于纵火。大部分箭矢被打落在地,或是落在地上,起不到什么作用。然则成排的火矢射进来,总有箭矢会落在屋顶、殿脚或是窗棂、门板等处。这些地方早不知道用鱼油浇灌了多少次,箭矢一落上,跟着便有火头冒起。
韩约皱起眉头道:“这帮鼠辈还想放火?大家快走,看看这火能不能追上我们!”
徐乐道:“不会那么容易的,只怕这院里真正的杀招不是伏兵……”
他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声闷响一如守岁时燃放的爆竹,紧接着便是接二连三的爆竹声响起。韩约等人方才厮杀的房间瞬间烈焰升腾,变成了一支巨大火炬。熊熊烈火燃烧,灼热之意扑面而来,靠近房屋的军将背后都有阵阵烧灼感。
“火罐?”李豹在晋阳时便不止一次见过这东西,因此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深知这东西绝不会单个使用,若是在宅院里放了一大批火罐,大家的处境怕是不妙!徐乐高喝一声:“大家随我来!”随后一马当先,冲在队伍最前,在众人身后、身侧,火罐已经接二连三地炸响……
宅院外,带队军将眼看部下把一块块条石堵在前后门口满意地一点头。他乃是阴世师本家族侄,这一队人马也是阴世师亲兵。宅院内梆点一响,城中已知晋阳精兵自密道而来。他这一路兵马所奉命令,便是不问院落内厮杀胜负,只要喊杀声稍有停歇,便以火矢向院内攒射,再把前后门填死,保证里面的人一个也走不脱。至于被烧死的是谁,阴世师并不在乎,他们也不在意。
当然晋阳兵可自密道而逃,不过对于守军来说这并不重要。只要拿不下长安,晋阳兵就是死路一条。充其量就是早死晚死之别,多活两天也没什么用处。
眼看火焰腾空爆裂声不停,军将略一点首,右手高举传令集结。这一队射士收了弓弩于军将身后排成阵势,就在他们想要转身离开之时,却听墙壁处传来一声声闷响。夜间寂静,这撞墙之声格外清晰,带队军将的视线落向墙壁,只见墙壁正伴随着撞击声轻微晃动,细碎黄土簌簌落下。
“来人!”他一声军令刚刚喊出,却听“轰隆”一声巨响,半面墙壁轰然倒塌,夯土纷飞让人难以视物。只听一声马嘶,吞龙宝驹自坍塌处一跃而出,重重落在那名带队军将面前。不容其呼喝或是招架,徐乐手中马槊直捣,已将这名军将挑落马下。
徐乐身后烈火腾空,战马一骑接一骑从坍塌处跃出,三十名骑士化作铁流,从那一队射士身上践踏而过。战马过处血肉横飞,死尸东倒西歪。徐乐手中马槊朝前一举,众人不再理会侥幸未死的敌兵,而是齐催坐骑,向着城门方向奔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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