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比得就是禅定功夫,谁先开口就要被怀疑是心虚,再往下说什么都不好谈。李嫣别看平日风风火火,给人的感觉是没什么涵养。其实她出身豪门,又怎么会不懂这些东西?无非是她的性情豪爽,不喜欢这些把戏罢了。不喜不等于不会,现在关系重大,她自然不会关键时刻拖后腿,因此坐在那一动不动,看模样就算是让她这么坐一天都没关系。
她是如此,其他人就更不必说。徐世勣、徐乐,谁的涵养功夫又差了?都说军汉性如烈火,那是说在战场上以及军营里,那种环境就需要对应的性格。真要是一味冲动粗暴,也不会有今天这般成就。
秦琼等人倒是没有这么好的修养,不过他们都是部下,自家主帅不动,他们就只能强忍着。这就看出带李嫣的优势,如果来得是小六或者宋宝,多半就已经受不了要主动采取动作。
眼看着过了足有一盏茶的光景还是这样,王世充只好清清喉咙,率先打破僵局:“今日之战,徐将军当为首功。以八百骑破十万军,足以为天下武人表率。相信用不了多久,乐郎君威名就会广布海内,到时候天下武人都会以乐郎君为楷模。”
“如果王公之说要说这些,我看还是省省力气吧。天色不早,我们厮杀一日也乏得厉害,想要好生休息了。”
徐乐丝毫不给面子,故意打了个哈欠,随后说道:“咱们也是血肉之躯,不可能不累不饿。王公你在城中高卧,自然是不知将士得辛苦。我实在熬不住,恕不奉陪了。”
“慢!”王世充连忙打断:“我邀请乐郎君前来,主要是有两件事。第一,洛阳城中还有几位堪称国手的名医,于诊治伤病颇有心得。便是宫中贵人,也多赖他们诊治。再说这皇宫之内,也有不少名贵药材。洛阳虽然民穷财尽,但是也不能知恩不报。是以请乐郎君来,就是想让几位郎中帮乐郎君诊治,外加需要什么药材尽管开口。其次,则是我与徐世勣将军之间有些事情需要了结,还望乐郎君能够做个公正。”
“王公好意徐某心领,至于郎中和药物,我玄甲骑身为大唐军伍,所需之物圣人自会安排妥当,不劳王公费心。待等几日之后你我成为袍泽,到时候再听圣人旨意安排不迟。至于王公与徐将军之间的事,我倒是有些糊涂了。你们还能有什么账目要算?王公几时成了商贾,做起了这份营生?”
王世充当初借兵时候,可是允诺过向李渊称臣,让洛阳成为大唐的领地。徐乐现在旧事重提,就是表明自己的态度。别再费心拉拢我,你先想好自己的出路。若是你敢说了不算,拿李唐王朝戏耍,我能打宇文承基,自然就能打你。等破了洛阳,需要什么自己取就是。怎么也不用领你的人情。
至于徐世勣这档子事,自己肯定是不会坐视袖手的。王世充若是想要恃强吞并,就得先掂量掂量,是否是自己的对手。虽然态度说得含糊,暗含着已经是站在徐世勣这边。自始至终,态度表现得很明确。我和你王世充不是一回事,也不要试图收买拉拢,让我和你同流合污!
王世充这种人精,哪里会听不出这里面的意思。他心中怒意升腾,但还是强压着火气说道:“乐郎君有所不知,今日之战徐将军出力虽然不小,但是一些行径,也确实有些冒失。我就不说擒拿我军部将,擅自夺取兵权之事。就是对于那些骁果军还有瓦岗钱粮得处置,也大有可商榷处。为了夺取铠甲粮草,徐将军所部几乎对我部下军将白刃相向。这似乎不太妥当吧?再说徐将军之前无处立足前来投奔,某自问也算得上竭尽所能供应徐将军一应需求。如今公开劫夺我军粮草器械强抢兵员,未免太过无礼!久闻绿林中人义气为重,这就是徐将军你们的义气?”
徐世勣闻言非但没有羞愧之色,反倒是变了脸。手猛一拍案大喝道:“住口!看在你所作所为上,某给你三分面皮。但你若是敢辱我瓦岗名声,徐某认得你,徐某的宝刀须不认得你!我还有账没和你算,你倒是有脸来问我?我来问你,战场的衣甲刀枪还有兵马,是不是我瓦岗所部?徐某身为瓦岗军将收拢我瓦岗兵马粮草何错之有?我不向你讨要被强夺去的钱粮器械,你就该烧高香了,怎么还有脸问我?也不扫听扫听,我们瓦岗军几时吃过这种亏?我看在你之前招待之情不和你计较,你不要不知好歹!”
一旁秦琼、罗士信两人此时也已经变了脸色,两人如同即将扑出捕食的猛虎,眼睛紧盯着王世充,看模样随时可能翻脸动武。王仁则等人见此情形也自起身戒备,其中王仁则更是已经准备命令外面值宿武士进来。
眼看双方就要翻脸,徐乐终于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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