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君玮又说道:“这次薛举肯出兵,更亲自带兵前来,主要还是两件事。第一,就是突厥那位大汗的命令。我说的可不是执必家那老货,而是阿史那大汗!别看我,咱们现在都这么叫,阿爷也得跟着叫,否则容易挨嘴巴。薛举一个金城土棍,何以能闹出那么大声势?还不是背后有阿史那大汗给他撑腰?拿了人家好处,就要受人家差派,更何况阿史那的好处又哪是那么好拿的?至于第二么,则是因为你。”
徐乐一愣:“我和他还有什么纠葛不成?”
“那是没有,不过谁让你名气太大呢?这就是最大的罪过。薛举人品就那么回事,可是武艺着实厉害。他这人又最爱自夸武勇,最听不得的就是谁比他本事大武艺高,要不是道路阻隔,他都想去会一会宇文承基。听说你是大唐第一斗将,出世以来未逢一败,他气不过就特意来寻你厮并。按他说得,用兵谋略胜过他薛举的不知多少,但是单打独斗他薛举就是无敌。谁敢说自己本事好,他就要找谁较量。突厥人里面的勇士也被他打了不知多少,但是突厥人尚武崇力,加上知道他的脾气,没人因为这事怪他,所以打了也就白打。反倒是因为这个,对他另眼相看。等你在战场上遇到他的时候可要仔细着,他怕是什么都不顾,也要找你分高下。”
“哦?这么个莽夫也能做一路诸侯?他手下的文武也肯服他?”
“这世道什么人不能当头领?咱刘鹰击的武艺……算了不说了,我们不还是服他?至于薛举,他手下的人都是和他一样的脾气,一根筋!主帅是个不要命的,手下也是一班亡命徒。听到金鼓两眼放光,说声开打比谁都欢喜,都是这么一群货色。也就是薛举这样的头领,才能管住这么一帮部下。他要真是个稳当主,怕是反倒坐不稳帅位。”
徐乐看看苑君玮:“你这话倒是没错,兵随将转,什么样的主将带什么样的兵。不过刘鹰击的为人,你想必也看出来了,你在他手下还能待多久?远的不说就说眼下,你出使不成又被我擒了,刘鹰击能不能放过你?”
“想要劝降?”苑君玮眼睛一瞪:“你要是敢说出这两字,就算满口牙都留不住,我也得骂你八辈祖宗!”
“不是劝降,是想为你谋个后路,总不能真看着你去死。”
“少说这些没用的废话!命是阿爷自己的,死活不用你操心!你有那个闲心,还是想想自己的出路。你的事情我也有耳闻,真没想到神武县的穷小子,居然还有这么一门阔亲戚。早知道这个,当初阿爷哪怕给你倒夜壶,也要攀你这棵大树和李家结善缘。不过话说回来,多年不走动,实在亲戚也生分了何况就是个老交情?听说你在李家最大的靠山不是李渊而是李二郎?俺寻思着,一家子几个兄弟,未必就都像我和我家老大那么亲厚。你既然和二郎交好,和其他人说不定就差着些。倘若二郎有个好歹,你这日子怕是也不好过吧?”
说话间苑君玮看看徐乐又看看韩约:“你们现如今位高权重手握重兵,可越是这样的人死的就越快。朝里没有自己的人,人家李家凭什么信你?若是自家主帅不信,你战功越高兵权越重死的就越快。是不是这么个事?有空想我,不如想想你们自己的脑袋还能不能安稳!”
徐乐一愣,裴寂只说李世民兵败,可没说其他。苑君玮这话里的意思,怎么好像是李世民本人有什么危险?他连忙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们和李二是仇家,他的情形我其实也不是太清楚。只不过那天打仗的时候场面乱得很,事后听薛举吹牛,说他差一点就要了李二的命。又说就算不死,也够他受的。这话真假我也不知道,兴许是他信口胡吹大气。不过姓薛的为人虽然不怎么样,但是从不见他说过假话。刘鹰击也派了斥候去探李二的生死,不过军营防范森严什么也查不明白。具体情形如何,就得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徐乐的脸色微微变化,猛然间起身说道:“集合队伍准备开拔!”
韩约也不多言连忙转身出去,徐乐又对苑君玮道:“看在往日情分上我不杀你也不放你,你只说是杀了看守夺了战马逃走的就是,至于刘鹰击信不信就看你自己造化了。日后沙场相见……”
“生死各安天命!”
酒坛重重摔在地上,碎裂的瓷片一如旧日交情,碎了就是碎了再也补不回来。所谓故人终成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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