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怕,宝贝,梦都是反的,我下周五的飞机回S市,回去之后,我带你好好逛逛你说的那个,那个”李曜战一边应付着,一边把手机举到眼前,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四点多了,六点就要起来准备一下资料,而后还要去见一下甲方,实在没有精力陪女友聊她那个无聊的噩梦,本想随便找个由头搪塞一下,一时昏昏沉沉的却想不起来了
“嗯,我知道,我就是有点…”
“嗯,嗯,我知道,宝贝最勇敢了是不是?”李曜战已经渐渐丧失了耐心,这是他第一次代替他老爹独自出差到外省处理公司事务,本就因为各种问题感到焦头烂额,此时又被女友从睡梦中叫醒,情绪不由得烦躁起来,口气已些微的流露出不满来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感觉会安心一些”马雯紧紧的攥着手机,听着李曜战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以此来获取现世的存在感
“宝贝,我很困了,你可以打电话给你那些小闺蜜好吗?我明天,不,准确说我两个小时后就要开始工作了,你也知道我老爹给我安排这个差使是为了接下来提拔我做准备,我多多赚钱,就能多给你买衣服买鞋子买包,对不对?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吗?”李曜战打定主意终止这次通话了,趁自己还没完全清醒可以快点睡过去
“那好吧,你睡吧,注意身体啊”马雯一时也不知怎么办,只好顺着李曜战的话说下去
“嗯,晚安宝贝”
电话迅速被挂断了,马雯只觉得自己和现实世界的联系也被轻轻的却又干脆的剪断了
呆呆的看着手机,一时不知道自己还能打给谁,破碎的家庭经历在那个毕业季彻底的击碎了她的尊严和骄傲,也许那个雨夜之后,自己的世界就逐渐破碎了,只是毕业那天扯下了最后的遮羞布。
上了大学的马雯不再是那个出身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而是把情欲作为玩物的凤蝶,辗转之间玩腻了这些未谙世事的毛头小伙子们在酒吧钓上了现在这个男友李曜战,此时梳理一下自己的人际关系,才发现自己竟找不出一个能凌晨四点陪自己好好聊聊噩梦的人,有的只是虚情假意的闺蜜和心怀鬼胎的追求者。沉吟良久,按灭了手机,如同在这黑暗的世界里关上了最后一扇门…
马雯不知道,自己刚才是不是在做噩梦,但是如果非要从失眠和那个噩梦里选一个,那么她绝对更愿意选择失眠,也不是不曾尝试着刷会儿手机听听音乐,但是马雯感觉自己今晚饱受磨难的神经已经受不得半点劳累了,此刻她宁愿就这么静静的在黑夜中躺着,蜷缩在阴影中。
一边听着挂钟滴答滴答的声音,一遍默默的数着,随着心绪的平复,困意又席卷而来,马雯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就在把双目闭紧的一刹那,那股窥探着的目光犹如实质般锐利起来,切开被褥和睡衣,肆无忌惮的在马雯的躯体上梭巡,如果说之前还是心理上的不适,此刻简直就像两条湿漉漉的舌头从少女白皙的肌肤上舔过去,冰凉而又湿腻,透着一股纯粹的,令人从内心迸发出的厌恶感。就好似自己又回到了那团浓雾之中,仿佛无数的触手等待着再一次将她拖进深渊。
“啊!”伴随着一声短促的尖叫,马雯慌乱的爬了起来,实质般的目光和触手瞬间散去,探手摸索着,发现被褥早被一层层的冷汗浸透了,在初春的寒意舔舐下发出湿滑冰冷的触感,就像一张铺平的两栖动物的皮。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全身都要痉挛起来了,不由得将手指狠狠的插进自己的头发里,向下拉扯着,头皮传来针刺般的痛感,才令癫狂的神经稍稍的清醒了一些。马雯觉得自己也许,真的已经无计可施了…
渐渐耳边传来一阵阵柔和的噪音,既无规律也不动听,但是听在耳中却是那么的舒适放松,马雯微眯起眼睛,感觉光明一点点的在这狭窄的一居室中扩散开来,而那些不知在何处蒙着薄纱的怪物们畏惧般向阴暗处退缩,温暖逐渐充斥这个空间,一点点抚慰她支离破碎的精神世界,也渐渐温暖少女湿冷的身心,噪音和光明如一支坚决又不可阻挡的军队,一点点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那些潜藏在暗处的不祥之物们嘶吼着,咆哮着,却对此无可奈何,看着这支新生的力量不断的扩张推进,将污秽连根拔起,将寒冷挤压祛除。
马雯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感受着黑暗不甘的褪去,直如卸下了千斤重担,噪音越来越响,直到一声“卖早点”传入耳中,恍若惊醒一般睁开眼睛,看到罢工了一晚上的时针直直的指在数字7上,连忙起身踉跄的跑到窗前奋力拉开窗帘,阳光一股脑的撞进了这间卧室中,放肆的播洒着热量,马雯倚着阳台缓缓坐下,喃喃自语道
“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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