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眉妩拆开信封,满篇看下来,除了得知母亲过世的消息,还有父亲满纸的逼迫。
要她争宠,光荣耀祖,并且提携姨娘生的两个儿子。
又要她努力,好使得异母同父的两个弟弟,能够在朝廷做大官。
信上没有问候她一句,做皇上的李美人,开不开心,累不累,疼不疼,痛不痛,想不想回家,有没有想家,有没有人欺负她……
“拿去烧了吧。”李眉妩不想再看了,这样薄情寡义的信,看多了只会让眼睛酸涩。
身为女儿家,天生就该为家族付出么。
这世上唯一疼她的母亲过世了,从今往后,再没人为她喜、为她忧,为她牵肠挂肚、为她缝制棉袍。
汪烛没敢多问,接过信,立刻拿去烧了。
“青茄,替我更衣。”李眉妩想出去走走。
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扒光了衣服的她。从不畏惧人言,也不怕她屈辱的事一传十十传百,宫中的人都在笑她。
她只想见见冯初,哪怕不做什么,只要看他一眼也好。
“是。”青茄陪她到铜镜前,替她绾了天女髻。
又替她更衣,换了身颜色艳丽些的蜀锦,看着新鲜,也想给主子换个心情。
离开咸福宫时,没叫青茄和汪烛跟着,一个人往司礼监走,不知道能不能见到冯初。
受此奇耻大辱,病了好几日,却仿佛已经在紫禁城里、度过了几个世纪那样漫长。
她还未进门,站在梨树下,便看见了冯初的身影。
他看见她了,压下许多起伏的情绪,不想看她硬生生闯进来,不能装作视而不见,随即走了出来。
“奴才给主子请安。”
李眉妩笑了一下,“冯公公好吗?”
“宫里的日子总是这样,没什么好,也没什么不好。”冯初站在她对面,神情一如既往的淡漠。
蒋婉的事他听说了,幸亏汪烛机灵,没酿成大祸。
后面蒋婉想找汪烛的麻烦,已经被冯初压了下来。
他没有想到蒋婉会这般疯魔,出了这样的事,即便他什么都不做,太后也不会置之不理的。
倒是委屈了她,原本以为当了主子,比奴才能好一些。
冯初再位高权重又能如何,身为奴才,依旧要跟其他太监们一起睡大通铺。
李眉妩即便是最末阶的主子,也有奴才伺候着。
“冯哥儿,你从未喜欢过我,对吗。”李眉妩突然的发问,让冯初怔了怔。
“我以为你只对我好,其实非然,我在你眼里,和青茄没什么区别。
因为我照顾过你,你为我寻一个好去处,叫我去伺候大皇子。
因为她与你是本乡,你为青茄寻一个好去处,叫她来伺候我。
你对每一个人都很好,对你的猢狲们,庇佑宠溺,我不算什么,也不是最特别的那个。”
冯初想否认,但他忍住了。
今天这样的局面,不正是他想要的吗。
他听了干爹的劝,不再跟她纠缠不清,对于她的误解,又何必解释。
“你从未在意过我。
上次我来找你,为了求卫嫔娘娘不要把我送给皇上,在庭院里给她下跪磕头,求她把我赐给你对食,鲜血顺着台阶流下。
你没有问过我额头的伤。
这次我来找你,你没有问过婉妃扒光我衣服冷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