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伤口的确骇人,尽管已经过去二十几年。
但李眉妩用了很短的时间说服了自己,这世上总是有很多不一样的人。
他们或她们,只有一只眼睛、长了精灵耳、有六指、亦或生来没有月信。
这没什么大不了,她初识他时,他就是宦官,如今依然是。
若非生活所迫,谁愿放弃寒窗苦读、金榜题名的机会,净身进宫当太监。
他没有丝毫改变,不过是像自己一般的可怜人罢了。
君当如磐石,妾当如蒲草。蒲草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她不怕他的伤口,也没有丝毫嫌弃,甚至替他更衣沐浴,撩起水花,帐内氤氲成一片鸭蛋青色,满目的水,白漫漫的。
她捧着他如刀裁般清癯的脸颊,同他耳鬓厮磨,自己的衣衫被打湿了也浑然不知。
帐外是汪烛的声音,“师父,您睡了吗?孙大人说想再跟您商议一下,后日劫营的事。”
李眉妩放开勾在他身上的买双纤手,慌乱中起身,“我的衣裳都湿了。”
他的脸色在烛火的掩饰下,看不出来有多狼狈。
这难挨并非因为被孙丙打扰,而是被她束缚着囚身索爱,让他身心痛苦。
“你去烤火。”冯初起来穿好自己衣服,知道汪烛在替自己掩饰。
帐内灯还未熄,何来已经安寝。不过是汪烛机灵,没让孙丙这个大老粗直接闯进来。
李眉妩背过身去理着衣服,指腹划过唇瓣,还在回味他方才的温存。
“方才探子回报,说匈奴明晚劫营……”孙丙看见李眉妩的背影时,愣了愣。
然后半跪行礼,“微臣不知娘娘在此,叨扰娘娘休息,请娘娘恕罪。”
看着脚底的一摊水渍,突然想起这不是李眉妩的帐子,这不是冯初的帐子么。
那这鸳鸯戏水……?他没敢继续想下去。
“孙大人免礼。”李眉妩始终没转身看他,因脸上的潮红还没褪去,被外室男子看了去不好。
她也只有在冯初面前,才没守着规矩,本性并非放荡之人。
“什么娘娘呀,记得我昔日照顾卫嫔娘娘的五皇子时,在家宴上还见过孙大人呢。”
几句话放下架子,将关系拉近了不少。
“娘娘说笑了。昔日较之今日,如何能相提并论。
娘娘尊贵之躯,微臣不敢僭越。”
孙丙跪在地上愈发恭谦,并非惧怕李才人,而是对皇上的敬畏。
困在这里既觉得进退两难,也在心底存疑,冯初是真太监么……
他也是娶过正妻和几房小妾的人,听着李才人说话时酥软的嗓子,显然未从方才的旖旎中回过神来。
不过他很快将这一想法压了下来,保不齐李才人,生来就是这副勾魂索魄的嗓子。
紫禁城里的宫女那么多,几百年了也没几个宫女能爬上龙床。
李才人绝非善茬,她身上保不齐有皇上离不开的东西,也许这动人的嗓音就是。
“孙大人可先赶往议事帐,我稍后便到。”
冯初此次出征代表的是皇上,除了在主子面前,没人敢听他自称奴才。
“妥。”孙丙起身,冯初看着他离开自己的帐子,才开始劝她。
“你回去后早点就寝,养足了精神,回京城的车马劳顿才不会那么难挨。
免得连夜的折腾,再生病了。”
他的嘱托,她充耳不闻,含羞过来,不敢看他,却大着胆子牵起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