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初见她过来,从她的面相看,八成是急火攻心,有些神志不清了。
一个跨步站在小妩前边,跟他旁边的桌椅形成天然的屏障,将她紧紧护在了身后。
免得她被皇后伤了。
皇后茫然四顾,脑海里回想的都是从前跟寒儿在一起的点滴。
皇上没有恪守老祖宗的规矩,强制皇子去皇子所,与母亲分开。
恩准妃嫔亲自扶养皇子,所以皇子跟母妃的感情极好。
皇后迈过门槛,衣冠不整的朝着养心殿走,眼前都是跟朱寒分别那一日的情景:
朱寒在景仁宫,见母亲被人奚落,直接自降身份,跟其他娘娘呛了回去。
丝毫不在乎自己的言行,是不是合乎礼仪规矩。为了母亲,扮演长舌妇跟其他娘娘喷水口,也在所不惜。只要不让母亲受委屈。
这样好的寒儿,自幼饱读圣贤书,就这样死了,要她如何能承受。
众人看着皇后的背影消失在景仁宫,皆松了一口气。
冯初将李眉妩扶起来,抚了抚她跪痛的膝盖,表面不动声色,眼睛里却带着笑意。
他想叫她放心,可李眉妩怎么放心得下。
“奴才告退。”他的声音很小,说罢离开了景仁宫,去往皇上的养心殿。
此刻皇上悲痛欲绝的心情,丝毫不亚于皇后娘娘,冯初得回去劝皇上节哀。
李眉妩随班珏钰一块往钟粹宫走,两个人相对无言。
才进了钟粹宫门口,还未回寝宫,站在庭院内,便看见冯初又绕了回来。
“班昭仪接旨。”
班珏钰跪在地上,心中如捣。
“皇后娘娘痛失爱子,患忡怔之症,朕心甚焦。
班昭仪贤惠,理性为朕分忧。
六公主即刻过送往景仁宫,予皇后娘娘扶养,以慰皇后悲痛之心。”
“不可以!”班珏钰从地上爬着起来,“凭什么她的儿子死了,就要抢我的女儿?
婉妃卫嫔皆有皇子,为何不拿她们的孩儿?”
冯初传完口谕,望了一眼扶着班昭仪的小妩,未准备停留。
班珏钰几近崩溃,过来扯冯初的手臂,“六公主到了景仁宫还能活吗?指不定皇后如何折磨她泄愤!”
冯初没有动,没有搀扶,亦没有推开,任由她拉扯。
李眉妩心疼钰儿,却也无计可施,她记得冯初的话,所以无法开口求他帮帮钰儿。
只是过来抱着她,以免她像皇后一样疯魔了,也好便于冯初脱身。
“皇上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断不会让六公主有丝毫闪失。
钰儿暂且忍耐一番,待秀女大选后,宫里来了新人生下皇嗣,给皇后娘娘扶养。
皇后便不会盯着六公主了。”
李眉妩揽着钰儿的肩,给冯初使了个眼色,冯初便福了福身,离开了。
“是啊!”班珏钰泪光中冷笑,“皇后的确不敢杀了喜儿。
但她若用针戳,用水烫,喜儿要如何躲?”
班珏钰一向恪守记忆,此刻确实连端庄也不顾了,一路恸哭着往养心殿跑。
跑得气喘吁吁,也跑得肝肠寸断,跪在养心殿外。
皇上已召了礼部尚书满阶,在殿前听命,商议二皇子的葬礼要如何操办。
“加封朱寒为太子,以太子之仪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