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尚书满阶商议完,已经请了安退下,孙丙还没有主动离开的意思。
朱振抬眸瞧了他一眼,因为彼此过于熟悉,所以调侃了句。
“怎么?孙大人不走。
是舍不得朕,还是等着朕请你吃饭,或者过年赏你红包啊?”
孙丙跪在地上,久久思量之后,决定鱼死网破。
“皇上,臣有罪。”
“嗯。”朱振已经习惯了大铭两位表演型人格:宫里的姚牧,和宫外的孙丙。
所以并没有太多惊讶,静静等待他下一刻以头抢地,痛哭流涕。
不过就算他这次再将养心殿里的瓷砖磕碎一块,他也不会收回成命。
三皇子封王,心意已决。
“皇上,臣早前袒护李才人,是受人胁迫。”
孙丙话一出口,便选择了站在冯初的对立面,无法挽回。
他跟冯初没有私仇,但他依然要这样做。
朱振微微惊讶,“李才人?”
又是李才人?
他想不出这个宫女出身,也没有美到祸国殃民的程度的李才人,能将前朝后宫牵连在一起。
“是。”孙丙给过冯初机会,那一日,酒楼设宴,他以汪烛和童让的司礼监之位,拉拢冯初辅佐三皇子。
但冯初没有明确表态,就等于拒绝了。
大家各为其主,孙丙也没什么好犹豫的。
“昔日,李才人在边关跳舞的裸像,不是假的。”
孙丙知道这一招同归于尽,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但他也要这样做。
否则冯初若像从前一样权势滔天,必定会为了李才人能当上太后,而扶持大皇子。
大皇子如虎添翼,孙丙即便贵为兵部尚书,也不愿自己有这样一对儿强悍而可怕的敌人。
“哦?”朱振戏谑的看着他,看着这个自己的同龄人,大铭的臣子。
“昔日,不是你说的么,那画像是匈奴画师,觊觎李才人的美貌,故而捏造。
怎么?尚书大人病了一阵,病得去不了边疆退敌,也病得忘了陈年旧事?”
孙丙知道皇上在奚落自己,却并不在意,一门心思要将冯初置于死地。也省得冯初为了李眉妩能当太后,扶持大皇子,跟自己的侄儿三皇子抢皇位。
“请皇上责罚,微臣昔日之所以不敢明言,全因李才人那艳舞……
是……是跳给——冯公公看的,所以微臣不敢说!”
“放肆!”朱振气得暴跳如雷,一方面是被自己女人戴了绿帽子,再次被坐实。
另一方面,是自己被戴了绿帽子这事,妇孺皆知,唯独自己一人被蒙在鼓里!
“你以为朕不知道你自己那点小算盘?
你若真是为朕不忿,怎么早不说晚不说,偏偏三皇子封王之后才说?
怎么,你昔日忌惮冯初,今日就不忌惮了?
昔日忍心看朕受蒙骗,今日便突然良心发现,觉得朕不能受辱了?”
“皇上息怒,微臣承认微臣是有私心,想为三皇子谋求一个好前程。
却万不敢置喙皇上立储之事。
再者,昔日冯公公手持皇上御赐尚方宝剑,微臣哪敢多言多语?唯恐被冯公公欲加之罪杀人灭口。
微臣若是身首异处,府上一家老小,可如何是好!”
孙丙这段感人肺腑的言辞,并没有引起朱振的同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