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从朵梨那出来,回宫的路上,汪烛赶着马车,不忘借着呼啸而过的风声掩盖,同李眉妩窃窃私语。
“主子,奴才跟你说一件事,您有个心理准备。”
“嗯?”李眉妩原本准备撩开帘子,回车里坐。
听见他唤自己,干脆坐在他身旁,叫青茄在车里看着那堆药。
本以为他是想劝自己,若能隐忍和等待时机,怎么也不能做这弑君之事。
虽然不是直接给皇上一刀,但一旦服上这药,无异于慢性自杀。
“皇后和卫嫔可能已经知道了……”
“知道什么?”李眉妩看他吞吞吐吐的样子,心底却泛起不安。
“知道我师父没死。”汪烛话音刚落,李眉妩只觉得寒风将她的衣裳都打透了。
一个晃神没坐稳,险些从马车上掉下去。幸好汪烛手疾眼快,拉住了她。
“你……”她哆嗦着冻得泛白的唇,问道,“你如何知晓……”
“出宫前一日李有全将我叫到景仁宫问话,想套我的话,也想拉拢我。”汪烛没有隐瞒。
“而且景仁宫有师父从前安插的眼线。”
皇后位主中宫,伺候的奴才不计其数,人多眼杂鱼目混珠也不足为奇。
李才人位分低,伺候的奴才就那么两个,搬起脚一只脚趾头都数的过来,一目了然,很难混入谁的间隙。
何况,后宫里的娘娘对宫女爬上龙床的贱婢,都有些深深的看不起,不屑于安插自己眼线,觉得自降身价。
李眉妩相信他的忠心,只是依旧胆寒,凑到他耳边,咬着唇发问:
“皇后娘娘可知他如今所在何处?”
生怕被人听见,即便耳边除了北风,什么都没有。
“不知道。”汪烛如实回禀。
“那么……你知道?”她的心脏猛跳,几乎快要跳出了胸膛。
“奴才知道。”汪烛眉眼冷峻,未起一丝波澜。
“在……哪……?”她突然攀附上他的袖子,紧握着他一只胳膊,让他不得不用另一个闲置的手臂继续赶着马车。
“现在不是主子知道的时候。”宫墙尽在咫尺。
“我怎么可以不知道?”两行轻泪流下,尽数结成了霜。
“我做梦都在牵挂他,他有没有醒,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可有衣有食有药,可有人追杀他?
不行,我得去看他,我要去找他!”
汪烛知道主子提起师父就要疯一场,哪怕之前在皇上跟前装得好好的。
即将进宫门,朝着马车里喊了一声,“青茄,主子冻僵了,将主子扶回马车里。”
青茄方才一直在车内,虽未将两个人的对话听完整,也听了个大概。
眼下听见汪烛这样说,藏好了药,立刻将主子拖了进来。
汪烛嫌她动作慢了,责备了句,“懒骨头,在车里待得暖和了,叫你做事这般拖沓。”
若她再慢半步,被宫门侍卫看见主子这副哭哭啼啼的样子,传到皇上耳朵里,皇上又要起疑心。
他一个做奴才的,就算心里焦急,也没有埋怨主子的道理,只能用训斥青茄的方式,掩饰自己心底的慌张。
青茄不干了,委屈的反驳道,“谁叫你嘴欠告诉主子了!”
不过她向来识大体,不会不分场合的胡搅蛮缠,见汪烛同侍卫说话,立刻转身回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