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大人请讲。”司礼监的目光一齐投过来。
兴许是在坤宁宫懒散惯了,冯初突然返回司礼监,身体承受不住像从前一样的劳碌;兴许是出来混的早晚要还,这会儿又觉腰疼得厉害。
在司礼监总是辛劳的,哪怕大部分事都是汪烛在做,冯初依旧不能完全当甩手掌柜。
再有一会儿就退朝了,他想忍一忍,听着工部尚书海儒上奏何事。
“早前修缮的戏台,有梁木坠落压伤了蒋太嫔的皇子,此番修缮,微臣准备换一批工匠和木料材质,以防万一。”
从前六部九卿敢驳回先帝的折子,但却没人敢驳回太后的。并非是李太后拥有铁血手腕,而是太后身旁的司礼监,站着冯初。
他想将整理官服作为掩饰,实则按一下腰,显然是站不住了,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想找面墙靠一靠,但显然没有那面墙给自己靠。
“不过换了工匠和奴才,预算银两明显翻了一倍。微臣愚钝,私心想着,国库充盈,皇上继位以来,太后首次下旨修缮戏台。不管花多少,也要随了太后的心愿。”
汪烛听着海大人还在计算着工时和花销,为防有人怀疑他贪墨朝堂银两,自然在当着众人的面算清楚才好。
但用余光发现师父显然站不住了,连目光聚焦在朝臣身上都困难。本来是跟师父分开站着的,不经意间走近了些,想叫师父靠在自己身上,缓解一些痛意。
嘴上敦促道,“海大人的预算,我等已知晓。可将折子呈到司礼监,再做核对。”
李眉妩这样敏感,整颗心都在冯初身上,见他蹙着眉,努力调匀呼吸,微微靠在汪烛身上,就知道他不对劲。
无视了海儒罕见的谄媚,见他还在滔滔不绝的发表长篇大论,心急之下,有些失态,喊了汪烛的名字:“扶好你师父。”免得他跌倒摔了一跤,加重腰伤。
汪烛终于不再克制,立即将师父搀好,冯初冷汗刷刷落下,他很想安慰她说没事,奈何连勉强的笑意都挤不出来。
李眉妩受不了他这样强忍痛楚的神情,从前对于送先帝上西天还有些内疚,现在却是恨不能去皇陵鞭尸。
直接宣了:“退朝!”
直到最后一个人影离开,冯初跪在地上,腰疾疼得死去活来。
李眉妩已经跑到他跟前,将他一把抱住,承担他更多重量,由他压在自己身上,企图缓解他一丝痛意。
“你……你怎么样,要不要我宣御医?”她替他按着腰,不管力度与否,都是杯水车薪。
冯初疼得倒吸冷气,上下牙齿轻微打颤,尖锐的痛楚过去之后,便剩下余波。
“不要紧。”他反而拍着她的小手安慰她,温润一笑,“疼就叫它疼,我看看它能不能疼死我。”
她没有将自己的手抽回,看着他的冷汗打湿脊背,依旧替他揉着腰。
想起几日前的缠绵,也许就是那时加重了腰伤也保不齐。她想着以后自己不能胡闹了,他现在的身体明显不适合再抱她,亦或承担重物。
“小妩,别按了。”他心疼她手按到抽筋。
她没听,只要能缓解他的几分痛意,要她做什么都愿意。
按得手指酸痛,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他的声音抬高了几分,“我说别按了!”
她才终于如梦惊醒,“再揉一揉罢,兴许能缓解呢。”
“傻子,骨头断了,你按着皮肉有什么用?”他看着她这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哪做得了这粗使的活计。
“那我该怎么做?韫夫人有没有说要怎样医治?”她跪在他面前,同他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