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等到晏公主出来,一行人等去往太和殿时,郑容半生已过,看尽铅华,自然不会如此不懂事。
“微臣见过公主。”
朱晏怎么敢受他的拜:“先生不必多礼。”郑容怎么也算皇上、朱喜、朱晏、郑芊芊的教书先生。
夏清禀明了来意:“郑大人辛苦,新科状元出来了,太后很是高兴。叫公主过来问问,前三甲都是何人。”
郑容早有夏清的授意,这会儿便给他一个交代,“状元是辛川。”
其他两位探花和榜眼——说不说都没有太大意义,在郑容看来,辛川没有多出挑,但也不比其他几位逊色。
君子有成人之美,若能成全一桩好姻缘,就算不为了巴结太后,能给自己的学生——晏公主锦上添花也是好的。
夏清听罢喜笑颜开,愈发觉得郑大人很上道,孺子可教也。
彼时的辛川却在殿外走来走去,并不是因为自己高中状元而喜不自胜,而是殿试结束,他便听见一阵闲言碎语:
宫女甲:“欸你听说了么?这一届新科状元,是要被选为驸马的。”
宫女乙:“咦?晏公主不是原定嫁给尚老板了么?怎么还能二嫁呢?”
宫女丙:“就算晏公主从前真跟尚老板有什么,尚老板如今都是个死人了,寡妇改嫁有什么关系?虽然是个未出阁的寡妇。”
宫女丁:“欸难怪童公公昔日要将尚老板杀了,败坏公主名声的人,太后怎么可能继续留着。”
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着,辛川并不知道宫里的水有多深,也不知道这些闲言碎语的宫女,是何人授意,特意在他耳朵底下说的。
只是心中叫苦不迭,面对主考官的传唤,却又不得不应。
待到郑容面前,却是再也忍不住,“郑大人,我能否不做这个状元?”
郑容微微一愣,都说文人自恃清高,想不到这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竟初生牛犊不怕虎。
“理由?”
“我不想做驸马!”辛川掷地有声。
朱晏本来也不是寻死觅活、一门心思想嫁给他,这会儿见自己的婚事告吹,反倒松了一口气。
倒是夏清被气得够呛:“你是什么小丑,自己多恶心没点数吗?家里没有镜子总有尿吧?
你也不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我大铭公主哪里配不上你!”
辛川涨红了脸,“就算让我再回去寒窗苦读十年,我也不做这个状元驸马!”
郑容示意夏公公稍安勿躁,他是爱才之人,而这个自己题名的小状元,还是颇有才情的。
他怕其中有什么冤屈,便多问了两句,“因何缘由让你对驸马这事如临大敌?”
如果是晏公主被传河东狮吼、貌丑无颜,他觉得他有必要替公主说几句话。
不料辛川下一句蹦出来的大逆不道之词,比说公主貌丑还要可怕和无礼。
“八抬大轿抬的是大家闺秀,重金娶妻娶的是完璧之身,明媒正娶求的是贤妻良母,三书六聘聘的是知书达礼。
晏公主哪点符合?
早前就跟个戏子纠缠不清,传言那戏子是太后的男宠,母女共侍一夫,我才不要!
把这扫把星娶回家去,只怕有辱家门!”
夏清一向自诩好脾气,这会儿也被气得冒烟:“你这厮是被双喜临门冲昏了头脑,疯魔了吗?信不信洒家剥了你的皮!”
“哼!”辛川嘴角一歪,“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
粉骨碎身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夏清气得说不出话,恨不能立刻拿铁鞭将这酸腐的文人抽得皮开肉绽。
这事按理说与郑容无关,这状元既不是他贪污受贿暗箱操作的,也不是他有眼无珠选出来的疯批。
既然是太后授意,他做了顺水人情,这会儿完全可以看戏。
但朱晏不管怎么说,也是他的学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像所有护短的师父那样,即便爱才,这会儿也忍不住站出来反驳了一通:
“暂不说公主的清白,不是你能够置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