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巧抵达闽越时,由于冯家班的名号太过响亮,她不肖打听,便知道冯老板在戏园子里登台唱戏。
此行只带了三两暗卫,一并去了戏园子。
若是回家探亲或者办私事,不必弄得这样兴师动众,只身前往便可,即便姑娘家不适宜抛头露面。
但要将公主交代给自己的事办得滴水不漏,总要格外谨慎些。
坐无缺席的戏园子,愣是叫她用银子砸出来一张戏票。
坐在人群中央,大家都在翘首以待,等着冯老板登场,她也不例外。
间隙时,听见有人议论:
“你听说了吗?冯家班前几日被抄家了。”
“冯老板的事,谁会不知道?将军孤坟无人问,戏子家事天下知。”
静巧知道冯家班才遭受重创,主子担忧的不行。这会儿听见这些人幸灾乐祸,忍不住开口主持公道:
“戏子本来就是供人取乐的,不拿他们的小道消息当茶余饭后的谈资,难道整天盯着将军,打扰将军的生活么?”
方才嚼舌根的两个人转过身来,瞧着自己身边这个男扮女装的小丫头片子,突然想教训教训她:
“女人不能出入戏园子,不知道么?”
静巧冷笑了声:“我说得不对么?我如果说错了,你们可以反驳我。
古往今来那么多去敌国做卧底的将军,隐姓埋名何其重要。
难不成去他坟前祭拜的时候,还要弄得人尽皆知,然后连累他们的家人?”
这帮嘴上厉害的人,不是也只敢谈论戏子的家事么。没见谁真敢去窥探将军的吃喝拉撒睡,然后满世界宣扬的。
戏台上,锣鼓响起。方才将目光打过来,想看女人进戏院的纨绔,皆收回了目光,怕错过冯老板的风华绝代。
直到冯老板登台,伴随着叫好声,议论声也未断过:
“冯老板都被抄家了,怎还能登台唱戏?胆儿真肥啊。”
“抄家归抄家,也没说不让登台啊。不登台怎么办,你替他养那么大一个戏班子啊。”
冯时唱了一段,叫好声此起彼伏。
轮到配戏的彩旦唱时,立即引来一阵“嘘”声:
“瞧台上那彩旦抖得跟筛子似的,也就脸能看,也不知道是谁在捧,除了脸好点,唱的一般般,这也能上台?”
“唉!人生莫受老来贫,也须要阴骛积儿孙。若不是家道中落,以冯老板的从前的性子,给他十间大宅子,他也不会跟这种人唱戏。”
从前的冯老板尊重戏台,如今只要能赚钱,什么都干。
一出戏唱完,返场谢幕的时候,戏迷不许他走,非逼着他又唱一折才算完。
静巧瞧着有几个人去了后台,姑娘家的第六感让她觉得来者不善,紧跟在那几个人身后,一齐去了后台。
便听见几人在交谈,语气冷淡而透着狠厉:
“当初声势浩大的抄家,如今竹篮打水一场空。
眼见冯班主东山再起,只怕王爷会不高兴。”
“那还不简单?既然皇上的圣旨只说抄家,没说伤人。
打碎他的膝盖骨,让他不能登台唱戏,不就完了?到时就说是仇家做的,反正咱们过两日也回京城了。”
王爷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弄伤个戏子,又不是直接弄死了,还犯不上搭上王爷的名声。不用王爷出面捞自己,做的干净利落就是了。
两人合计着,已经到了后台。
冯时唱完一场,在后台卸妆,瞧见二人,以为是送礼物的。
毕竟他每唱完一场,都不缺去后台送礼物的达官贵人。
只不过他还未作揖,带着妆,便心下设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