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眉妩惊骇的抬起头,不敢相信的睁大双眼,只不过眼前只有屏风,没有冯初的那张脸。
她原以为自己不是小孩子了,可以无动于衷。却不想大人也会难过,和不知所措。
“不如何。”朱穹因为不在乎冯初,所以难得的平静。
一个人只有在面对自己在乎的人的时候,才会有喜怒哀乐。
对于漠不关心的人,很难引起情绪丝毫的波动。
冯初因为在乎小妩,爱屋及乌,从而在乎他。
但朱穹从小到大,只享受着这份偏爱,却吝啬的、毫不付出一丝的温暖和爱意回赠。
“冯公公将先帝遗腹子瞒得死死地,不肯走漏一丝风声,既不给那孩子请封王爷,也不透漏给朕和太后分毫。
是等这一天很久了吧?等着朕不得好死,好让你那姘头——薛太嫔的儿子继位。”
冯初真恨不能拎起鞭子,将他狠狠抽一顿,可惜他不是自己亲生儿子。
冯初一向冷淡漠然,却发现自己原来如此犯贱。
他对他所有的好,在他眼里不仅不值一钱,自己反倒成了那个处心积虑害死他的人。
既然如此,他也不想解释了。
苦苦哀求除了让自己更加难看,舔狗不得好死。
“所以你现在都知道了。”
“是啊。”朱穹暗自窃喜,拉着冯初一步步往瑞王爷设计好的圈套里走。
他原来以为冯初那么聪明,自然不会如此轻松的引君入瓮。
但他忘了关心则乱这个词,冯公公在面对太后和太后骨肉的时候,总有神志不清的时候。
“既然如此,冯公公又何必惺惺作态!
摆出一副对朕忠诚,对太后挚爱的样子,给谁看呢?”
冯初皮笑肉不笑的冷笑了一声:“演戏嘛,当然要有始有终。”
既然他说自己惺惺作态、令人作呕,他也不想继续忠心耿耿了。
反正他欺君罔上、披肝沥胆,也是殊途同归。
他也想听听这个小皇帝是否还有更多难听的话,尽可能的说出来给他听一听,好让他彻底死心,往后余生不再继续犯贱,不再为他顾虑周全,只为自己而活。
“既然冯公公也承认了自己是逢场作戏,朕有一事不明白,还请冯公公不吝赐教。”朱穹憋了这么多气,今朝终于扬眉吐气了,真是痛快!
长江后浪推前浪,冯公公就算扛老,也终将老去,而他已经站起来了。
“薛太嫔到底哪里好,能成为冯公公的候选人。
让冯公公放弃朕,而转身欲去扶持薛太嫔?”
“因为她识好歹,脑子没水,对我百依百顺。”冯初毫不犹豫的给出了答案:
“我不喜欢狼心狗肺之徒,只喜欢懂事听话的。”
这果然很符合冯公公的一贯做派,他哪肯折下头颅、屈尊降贵,为谁都不能。
若不能烈火烹油、恣意妄为的活着,窝窝囊囊、委曲求全,莫不如死去。
朱穹似乎了解的点了点头,似笑非笑:“所以冯公公每日出宫以后,都是跟薛太嫔待在一起么?
千千万万个日日夜夜,共商谋权篡位大计?”
“是又如何?”冯初希望对方快点给自己个痛快,为了小妩,为了他,这样窝囊的日子,他过够了。
接三连四的交锋,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接近尾声,朱穹来自灵魂深处的拷问:
“那么冯公公无数个昼夜,都在跟薛太嫔做什么呢?”
冯初还未负气说出更多,眼前的屏风轰然倒塌,他看见屏风后面那张哭成泪人的小脸。
她好像在竭力往回吞咽眼泪,但泪洒如珠,延绵不断。
她以为自己还有勇气听下去,但她忍不住了。
她的头好疼好疼,眼前也有些模糊,两腿一软,青玖在一旁立即将她抱住,才使得她不至于跌倒。
李眉妩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匆匆别过头去。
脑海中浮现而出的,都是昔年她由夏清带路,去往他新宅子的时候,看见他哄薛太嫔的儿子。
而那一夜……她的儿子也在发着高烧。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不愿意继续想下去。
可是这样的画面却挥之不去,她越努力忘记越加深印象,万般动作皆是徒劳。
冯初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被人摆了一道,想懊悔也得先安抚好他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