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经习惯了木子和长川的新名字,在异乡生活本是不易的,但他们一次也没有遥望过家乡。
木子将可口的早膳端进来,只有简单的腌菜、米饭和增味汤。
长川大部分时间比较沉默,哪怕看见她的身影进了屋子,也不知道帮她搭把手,更不会交谈几句。
只有木子自言自语:“我要想办法给你寻一些好吃的来,瞧瞧,你这段日子又瘦了很多。”
长川不说话,平静的看着自己面前矮桌上的食物。
木子:“今天就先吃这些凑合一下好吗?”
明明是询问的语气,知道无人应答,也不奢求他回应,便自顾自的在他身前垫了方帕子。
先喂他吃饱了饭,再自己吃。
才将他清洗干净,还未端起碗,便听见外头有人叫她的名字:
“木子,有你的信笺。”
“欸~”她嘴上答应,摸了摸长川的头,起身出去拿信。
因为同是来自故国,知道她夫君有时神志不太清醒,相邻便对她照顾有加。
木子接过信,微微弯腰便是感谢,笑容里却没有一丝阴霾。
不免又收到相邻一阵善意的调笑,待她红着脸回去,不急着用膳,先将信拆开。
信上是晏儿的字迹:【已到高丽,全家无恙,母后安心。】
木子将那封信反复看了几遍,细心收进胸口的位置。
回到继续用餐,长川似乎处在了某一天当中的清醒阶段,还给她准备了一杯温水。
她吃着可口的小菜,不忘伸出手,覆盖在他的手背上:
“头又疼了么?”
“闭上眼睛,都是家人死前的惨状。”长川似乎不愿意继续说了,她也不勉强。
用过早膳,将小厨房打扫干净,便回来同他一块翻看药书。
她想将他治好,他的腰,他的噩梦。
他看着她的无用功,从不制止,生活如果没了盼头,还有什么希望。
看了一会儿,似乎又陷入了某种无意识的状态。
在他离开的那艘船上,海上突然掀起风浪,让他迷离了双眼。
甚至分不清被残忍杀害的冯家人,如滚落热锅的饺子一般,纷纷坠海,无一生还。
到底是他臆想出来的,还是真的。
直到思绪收回,他的指尖动了动,翻开她身旁的那一本书,有关东洋文字的。
是啊,不管怎样的曾经,都已经过去了。
即便过不去,他也不能任由自己掉进黑暗里,让她一个人负重前行。
她原本有更好的选择,但她义无反顾的选择跟他在一起,他不忍心辜负她。
她抬起头,明眸皓齿,好像昔年的杀戮不在了,恩怨也随风而逝。
只是望着他,然后听他缓缓开口:
“你还没有对我说过,你是怎样来的。”
她的语气平静犹如百岁老人,没有声音颤抖,亦没有情绪激动:
“是韫夫人,将皇上昔日的心腹施了迷魂药,用了易容术,将假太后送回了宫。
假太后坠楼而亡,我得以空隙,远涉重洋,来到你身旁照顾你。”
京城归于平静,而韫灵耘再次回归了山水间。
也许皇上很快就会发现真相,然后信奉落叶归根的她,不肯离开生养她的土地,被皇上四处追杀。
也许皇上会放下恩怨,不会因为仇恨和思念,而对从前跟她有过瓜葛的旧人苦苦相逼。
她日夜祝祷,期盼是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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