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到屋里,关上房门,殷小怜咬着嘴唇,这么多天来,头一回对哥哥不客气地质问道:“你那次,为什么要那么做?”
“我、我……”
被问到这个问题,行尸走肉一样的殷志昂,也变得有些慌张。
他的呼吸都变急促了,眼神躲闪着妹妹直视的目光,口角嗫嚅了好一阵子,才讪讪地说道:
“小怜,你知道,你哥哥,就是一个草根。”
“咱们这样的人,要往上爬,多艰难,你知道吗?”
“有时候,不得不不择手段的……”
“好一个不择手段!”殷小怜冷笑道,“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高兴了?”
“对不起……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殷志昂哽咽着说道。
“你现在记得我了?”殷小怜冷冷说道。
“真的……”殷志昂痛苦地说道,“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想去死。”
“想死?”殷小怜一愣。
“是啊……”殷志昂伤感地说道,“我努力过,刚强过,风光过,一门心思地往上爬过。”
“可现在,我已是死鱼一条了,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还不如死了吧!”
“不,有区别。”殷小怜道。
“嗯?什么区别?”殷志昂诧异地看着她。
“区别就是,你活着,还有我啊。哥哥,以后你,由我来保护,就像以前,你保护我一样。”殷小怜一脸平静地说道。
听到这句话,殷志昂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然后忽然捂住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悲伤的情绪,瞬间如潮水一般,淹没了简陋的屋子……
从这天起,殷小怜便出去打零工。
她帮人缝补、洗衣。
她去人少的郊野,搜集好看的野花来卖。
因为住在水乡,她便靠水吃水,自己做了钓钩,挖来蚯蚓鱼饵,去溪边钓鱼。
有一天她在街角的垃圾堆,恰好捡了张破渔网,从此便用这张破了好几个大窟窿的烂渔网,去河溪里捕鱼。
无论是采花还是捕鱼,往日在洞灵山中做类似的事情,是和张少尘寻求野趣;但现在,她却是为了糊口,为了挣微薄的活命钱。
大约半个多月后,这一天,同样是个傍晚,殷家兄妹栖身的破落小院里,忽然来了一个他们意想不到的人。
当时,殷小怜正在屋子里,拾掇那几条刚打来的小杂鱼。
这些小杂鱼,最长的也不过一指长,卖肯定是卖不掉的;她现在还这么费心地处理,只为了晚上煮一锅小杂鱼汤,给哥哥补补身子。
殷志昂这时,依旧和往常一样,懒洋洋地坐在门前院子里,在通红的夕阳余晖中闭目养神。
正眯着眼睛,半睡不睡,殷志昂却忽然感觉到,眼前的霞光一阵黯淡,好像有个什么人来到近前。
他顿时有些慌张。
即使过了这么多天,他还是一直没什么安全感。
他赶忙睁开眼,要看看是不是什么无赖恶汉。
谁知道,当他睁眼一看,看到的却是一个根本意想不到之人——也是他最不想见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