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月等着她写完,按了手印,又将那两页纸瞧了一遍,确保万无一失,才道:“你等天亮了再回去,若是顾婉问起,你只说送完银钱之后,家中有急事回家了一趟。”
浣溪点头,咬牙披上兜帽,脚步匆匆的离去。
顾月回头看着沐景,笑得有些狡黠,抱拳道:“那就劳烦小侯爷替我保管好这小厮了,若是浣溪反水,我也得有所凭仗才是。说起来,小侯爷真是善解人意,此生能得侯爷这般诚意盟友,小女子死而无憾。”
沐景瘪了瘪嘴,这女子这一张嘴啊,他答应帮她看管人质了么?还没应承便先夸谢上了,岂不是逼着他应下吗?
偏偏知是如此,他却一点不生厌,反倒觉得饶有趣味。
沐景不置可否,扛着那人,竟也足尖点地,轻盈掠上城墙,消失于月色之中。
顾月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目光变得有些悠扬而空旷,不知何时才能从这勾心斗角,人人自危的困境中脱出?
此次若是顺利,想必也不用再如此殚精竭虑,步步经营了罢?
回到镇国侯府时,天边已然隐隐发白,顾月顺利赶在破晓之前,回到了自己的偏院。
她一身朝露,风尘仆仆的取下帏帽,问道:“秋雨,昨夜可有人来寻我?”
秋雨面色古怪,道:“昨夜掌灯时分,二小姐倒是来过。不过我道小姐已睡下了,她竟什么都不曾言语便走了。而后王夫人院子里闹腾了好久,直到了深夜方才停歇。”
钟嬷嬷替顾月沏了一杯清茶,忧思重重道:“早间我去外面拎茶水,隔着屏风听院子里的丫头们议论,那王夫人,小姐遭劫那日才只说是微染风寒,偏生昨夜忽地病情便加重了,生生咳起血来,请了好几个大夫来瞧,煎了几副药吃方才好些,连老夫人都亲自来瞧她了。”
顾月直觉不好,揉了揉了一夜未闭的疲累眼睛,忙道:“秋雨,伺候我沐浴更衣,瞧着这王氏上次因着老夫人疑心她装病,这次是下了猛药了。若是她真的如此狠的下心,生生把自己的假病变作真病了,那可算是我棋差一招了。”
说罢她又想起什么,对着钟嬷嬷道:“嬷嬷,劳烦您去替我向门房要近几日的出府纪事,看看王氏近日的行踪,越详细越好。”
做完这一切,她才拖着疲倦的身躯前去洗浴更衣。
那边厢王氏正院,里头婢女嬷嬷进进出出,忙的脚不沾地。满园皆是一股浓烈的药味。
顾老夫人坐在王氏惯常坐的红木软靠上,眼带焦急的瞧着里间里躺着的王氏。
“我说媳妇,你这身子也忒弱了些,前日不过是小寒症,怎得到今日竟如此要命了?”顾老夫人面色憔悴的道。
王氏头上带着防风的抹额,由着顾婉扶着坐起来,面色苍白虚声道:“都怪我身子骨不争气,倒害的母亲一夜未睡,让母亲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