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嬷嬷想起了那日因着顾月的揭发,自己别惨打二十大板的事儿来,不由得心惊肉跳,一阵冷汗。顾月一双冷眸幽幽的盯视着她,她不动声色的按住周嬷嬷肩头道:“你且放心,今日必不会让你再受皮肉之苦。”
她又轻飘飘放开手,转身看着众人道,“即是汇报,那咱们便来捋一捋你们这往日的事务。”顾月指尖隔着日头点了点周嬷嬷,道:“嬷嬷也是熟人了,便从嬷嬷开始吧,免得落人口舌,说我不近人情。”
“周嬷嬷,你上旬跟着管事的出府采买花了多少银钱?”秋雨搬来藤椅,顾月坦然的当着所有人的面,坐在了院中大理石桌前。
周嬷嬷一脸警惕,道:“我不过花了二百钱,替夫人买了个小物件,这事儿账上都是有的。”
“嗯,不错,我理账的时候瞧见了,我当时就在思忖,这二婶当家,最是你们这些下人受益良多,怎得周嬷嬷会如此节俭呀。这果不其然再往上一番,上上月你独自找了账房,拨了一百两银子,账上的记录说是给院里添置新衣,去西市采购绸缎,如此这绸缎呢?”顾月不急不躁的冰冷声线缓缓吊起了每一个人的神经。
周嬷嬷拿着手帕揩了揩汗水,忙不迭道:“那自然是做成衣裳了。小姐这样,不是明知故问吗?”
顾月轻轻摇头,“府里有江南织造局买来的绣工,还是二婶喜爱,花了大价钱讨来的人。你买了绸缎,不送回府缝制,那是送到哪儿去了?且入府的物件皆记录在册,此后一月直到现今,你都不曾有带着成衣入府的记录,敢问你当真拿着这一百两银子买了绸缎吗?”
周嬷嬷腿一软,“扑通”一声便跪倒在了地上,颤声喊道:“老奴错了,老奴一时鬼迷了心窍,不该贪了府上的银子,我必定想办法筹回银子,还请大小姐莫要上报老夫人,我还想在府里多伺候两年,还请小留老奴一条活路!”
秋雨抬着下巴,眼看着自家小姐将那刁奴辩驳的哑口无言,冷汗涟涟,心中是大为舒畅。她为顾月送上一杯浓淡得宜的龙井茶,手脚利索的侯在身旁。
顾月淡淡的抿了口茶,垂眸波澜不惊的道:“依府上的惯例,罚你十个板子,月俸减半,责令你半旬之内寻将一百两银子物归原主,否则逐出侯府,你可有不服?”
“……服,老奴心服口服!”周嬷嬷生怕她反口,忙不迭应下来。
“还有,怎么对当家的嫡小姐行礼问安,周嬷嬷可曾想起来?”顾月神情柔和,没有半分架子。偏偏这副样子却让周嬷嬷更是惊吓,忙磕头道:“老奴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此后,再也不会忘了!”
顾月探身,亲自扶起了她,道:“那便好,你这就回吧,我还得接着招待各位老人。”周嬷嬷逃也似的走出了院子。
“秋雨,你留心那一百两银子,是侯府的东西便绝不能让旁的人钻空子谋了去,知道吗?”顾月瞧着周嬷嬷步履匆匆的背影,朗声道。秋雨一脸解气模样,干干脆脆的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