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天德留在泌阳也代表不了唐氏,甚至多少还有些无依无靠;所以他回到淮源,并不是多么出人意料的事。
不过,晋氏在泌阳的根基更深,晋老太爷也在泌阳,晋氏另一个核心人物晋庄成,还主政黄州,晋龙泉作为晋氏上房的一员,在外人眼里留在泌阳任吏,有着不算多光明却相当稳妥的前程,他不与淮源这边有什么牵涉,则显得非常的理所当然。
唐天德这时候想到徐武碛直到作为州吏,奉董成命令押送粮草前往河东才最终暴露身份,而之前一直作为暗子留在徐武富的身份,甚至还一度潜伏到知州董成的身边,他当然能理解徐怀要众人对晋龙泉的事绝对保密,是为哪般。
苏老常、郑屠他们略有些疑惑,毕竟他们不知道将来会发生怎么事情,想不明白淮源都单独置县并入蔡州,跟唐州及京西南路都无瓜葛了,还有必要在泌阳埋下这么深的暗子吗?
当然,徐怀这几年来可谓是算无遗策。
他既然如此决定,而淮源这边也没有迫切需要晋龙泉回来的必要,众人也都不反对什么。
“对了,七爷徐仲榆是不是有个孙子,跟田家女儿结亲?”唐天德想到一件事,问道。
“是田家老二田常志的闺女,我昨日还特地陪徐武俊去跑了一趟,这两天就安排成亲徐七爷昨日连夜赶回鹿台寨准备酒宴去了。”郑屠说道。
“这事可能有些麻烦田常志昨天夜里带着闺女逃到泌阳了,就为这事,泌阳好些人都‘义愤填膺’,说这边是抢亲,是土匪作风。”唐天德说道。
“啊,昨天说好好的呀,这田常志这孙子敢他妈涮我们?”
郑屠急得直跳脚,这事是徐怀专程交给他去办的,没想到会出这么个篓子,气急败坏骂道,
“这狗娘养的,算怎么回事,关键这事都已经说开出去了,现在新娘子逃去泌阳,这笑话闹得有点大啊!不行,我带人去泌阳,将田常志父女给揪回来!”
“抓人也不能去抢亲;我们做得太过,泌阳那边一定会借机插手。”苏老常蹙着眉头说道。
要是人还在淮源,他们可以“仗势相欺”,但现在都逃去泌阳,摆明了抵死不从。他们真要派人去泌阳劫人,真当此时正在泌阳坐镇的转运副使宁慈以及通判董志荟等人是摆饰?
“那也不能让七爷家将酒宴摆起来,临到头却说新娘子丢了啊?”郑屠急道,“再说军侯指望徐忻作为徐氏子弟先成亲,破除陋规,好叫随后陆续归返的士卒都尽快将人生大事给办了,然后安心备战突然间这缺了这一环。要是这风声传出去,叫山里那些老顽劣越发得劲,士卒结亲想尽可能简便行事,恐怕要黄啊!”
“……”唐天德窥徐怀脸色阴沉、徐武江、徐武碛、苏老常都蹙着眉头,应极重视这事,有些忐忑的说道,“我家的淑娘,原本许下一门亲事,却未成亲,小伙子前年便死于匪祸这两年想着另许人家,却没有挑到合眼的,便耽搁下来。要是徐七叔那边不介意,我即刻将淑娘从泌阳接过来。世道都要变了,真是不能那么拘礼的!”
“这事能成,就叫你捡着大便宜了!徐忻这两年变化很大,能成气候的,”
徐忻的亲事,是徐怀推动返乡士卒简易结亲的引子,到底是娶哪家姑娘,他却不关心,跟郑屠说道,
“你即刻与五爷去找徐忻,让他带上几人陪五爷去一趟泌阳,他要是看五爷闺女合意,换便换了,将人接回来成亲!此时且叫他们看笑话,以后我们自有机会看姓田的肠子悔成什么样子!”
徐怀叫郑屠再跑一趟,也是叫他做做徐仲榆家的工作,不要梗在这事转不了头。
郑屠满口答应,但站起来却又磨磨蹭蹭不走。
“还有什么事?”徐怀好奇问道,“你们的事,暂时能有人顶上,不用担心会乱成一锅粥。”
“我不是担心这个,”郑屠犹豫片晌,说道,“军侯你可莫要将我家那母老虎真给宰了啊!”
“差遗你办事,你急冲来去,大部分时间都耗在这里,却是怕我杀人?”徐怀瞪了郑屠一眼,催促他快走,“我帮你收拾你家母老虎,你别在这里叽叽歪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