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踏进松江地界便是缠绵雨水。
一天到晚,不大不小,闷成细细雨丝。
周存声坐在大厦顶楼和秦柏廷吃饭,他扒了两口蘑菇汤便不动了,味甜,北方人不适应。
扔下餐巾,他孜孜不倦地跟周存声复述,“我敢打保票,那个梁求肯定不会跟谢桑在一起了,哪个男人能忍得了自己女人有过那种事?”
窗上蓄起雨水,朦胧一层,缓慢流淌。
透过玻璃,周存声看着雨雾中的高厦,每扇窗还亮着,他慢悠悠回神,掀开眼睫看秦柏廷,“我能。”
秦柏廷一愣,发觉自己说错话。
“我没那个意思。”
周存声也没真的生气。
手机“叮”了声,他低头看,是谢桑,简洁的只有三个字:【见一面】
连标点符号都懒得打。
看来是要摊牌了。
周存声拿起外套要走,秦柏廷拉他一把,拖着语气,“不是吧,这就走了,我就随口那么说。”
“现在还能说,随你说。”周存声没什么期待,谢桑在他手底下翻不出来什么花,也正因如此,他觉得她可怜,很想疼她,但她不听话,他只能先让她服软。
这模式并不舒服。
“等结婚了,就不能说了。”
秦柏廷大惊失色,“结婚?这么快?”
周存声穿上衣服,肩膀宽阔,以一身黑踏进雨夜里,“够慢了。”
-
他约了谢桑到酒店。
那里视野不错,人工霓虹在雨夜里是绚烂的浪漫,拥挤中有一整片密集光晕,饱满地收入眼底。
到达时谢桑已经站在阳台。
周存声从背后抱住她,陪她一起看着国内的雨,是江南水乡的味道,绵柔、忧郁、漫长。
在佛德时,谢桑常说那里雨少。
每次下雨都像是没见过雪的南方人一样稀罕,也是在那样的雨里,她跟周存声分手。
“是你告诉梁求那些事的吧?”
她将他的手拿开。
周存声的笑容薄薄浮在面上,像外面的雨,他靠近,发丝上有雨水沾染的清冽味道,“我说的,怎么了?”
“你怎么那么龌龊?”
她开口骂他。
他却觉得开心,“我早说过了,哪种人没什么意思,你就算跟他私奔了,我也有办法让你回来。”
“就为了娶我给你养孩子?”
他们之间有一道死也跨不过去的鸿沟。
只有提到那个孩子,周存声才会像雨点落进江里,涟漪不断,“娶你是必须,那个孩子也必须养。”
他握住谢桑纤细的手腕,猜测她又是一整天没进食。
“他叫尔恩,是个男孩子,很有礼貌,你会喜欢他的。”
“你就不怕我给他下毒?”
“你不会。”
谢桑有多善良,周存声知道,他一只手埋在裤兜里,掏出来,是一枚新戒指,在雨夜,散发出淡淡光芒。
还是他的品味。
谢桑很久没碰戒指这种东西,再看到,心还是猛地一颤。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就是这个理儿。
周存声送戒指永远是这么漫不经心。
上一次在佛德时。
他们饭后一起窝在沙发里,谢桑玩手机,他在一边抽烟,拿火机时顺带从口袋拿出小盒子扔给她,叼着烟说:“看看。”
谢桑瞥了眼,“今天又不是情人节。”
他好笑道:“不是情人节就不能送你礼物了?”
拆开才看到,那是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