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寒气重,医院阴气也重。
两相叠加,能将呼吸都变成冷的,谢桑步子很快,她时间太有限了,流逝一秒,就少一秒。
周存声的病房在尽头,门虚掩着,从内吹出一条细细的暖风来。
轻轻推开,有一条针管,连在周存声身上。
这个冬天太难熬了。
尤其对周存声来说。
站在病房内,稀薄的月光穿过多天大雪的乌云投射进来,房间墙壁被一层寒光笼罩,周存声的脸上也有薄薄的一点,他闭着眼睛,睫卷而翘,呼吸很微弱,有影光在绕,最后落在眼皮上。
他一瘦下来,下颌线便非常流畅,又明显。
刚到佛德时,周存声也是这样累,累得瘦了下来,一回到家里便累得瘫倒在沙发上,半夜醒来,便能看到谢桑穿着睡衣,拿着热毛巾在给他擦手,擦脸,帮他换衣服。
又生怕弄疼了,连解扣子都是小心翼翼的。
一见周存声醒了,谢桑便停住手,痴痴傻傻地看着他,用嗔怪的语气问:“你怎么又回来这么晚,很累吧?”
周存声叫她傻子:“回来的晚,代表赚的钱多。”
“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有了钱,可以住更大的房子。”
“家里不就有大房子吗?”谢桑一脸天真地拉周存声起来,“我们回去,这样你就不用这么累了。”
周存声又沉下脸色骂她,“够没出息的你。”
嘴上这么说,可他又知道,她是不想他太辛苦。
那时他们都觉得那日子过得太苦。
和在周家做小姐少爷相比,简直相差十万八千里,现在回想,那才是最难以割舍的幸福时刻,苦一些,累一些,也好过这么多人插手他们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