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清符不用抬头,便知道来人是谁——史嘉裕,被家族内部一举推为最有希望晋升一品的人,也是他平日里最关注的后辈之一。
抛去这些期待,他还有一个最出众的评价——华夏国第一二品高手。
这个人似乎从一出生便这么耀眼,可谷清符知道,要是没有当年传承被一分为二的意外,史嘉裕应该更加耀眼,应该为整个世界所瞩目!
谷清符回过神儿来,没说话,而是指了指身侧那个为自己嫡孙准备,却很少被用到的蒲团,示意史嘉裕坐下来慢慢说。
与谷天佑的毛躁不同,史嘉裕浑身上下都透着股沉稳,领袖风范十足,动作浑然天成。
史嘉裕跪坐在蒲团上,望着谷清符,眼光平静,似乎那不是一个遥不可及的一品高手,而只是一个和蔼的老人。同任三一样,史嘉裕也从未将一品视作一道多么不可逾越的鸿沟,身为传承者,他们欠缺的只是时间而已。
谷清符望着史嘉裕,眼中充满了欣赏,微笑道:“嘉裕啊,天佑要是有你一半的稳重,我这个做长辈就心安了。”
史嘉裕平静道:“谷爷爷,我又何尝不羡慕天佑的随性与洒脱?”
谷清符沉默半晌才叹道:“辛苦你了孩子……你肩上的担子太重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随师傅在道馆修行呢,哪及得上你一半的付出?”
史嘉裕笑了笑,反而安慰起谷清符来:“谷爷爷,这都是我身为家族子应该做的,就算是没有史嘉裕,也会有张嘉裕、李嘉裕,与其看着别人惊天动地,倒不如我自己翻江倒海!”
“呵呵,好!好男儿该当如此!”谷清符眼中的欣赏愈加浓重,话锋一转,说道:“嘉裕,此去杭城,谷爷爷可帮不上你什么忙了,我若出手相助,想必萧齐小子也定然不甘寂寞,你们小辈间的争斗,就由得你们吧。”
史嘉裕道:“谷爷爷已经做的够多了,任三不过昔日手下败将,哼,早知道他这条不老实的泥鳅,当初就不该放他走出燕京,这次定然取他性命,好教两方斗争有个了断!”
看着史嘉裕,谷清符犹豫半晌,还是将心里话说了出来:“你与任三同为华夏未来柱石……若有回旋的余地,当留他一命。”
史嘉裕冷笑道:“谷爷爷,这是老首长的意思?怕是萧齐与任三不这么想!”
谷清符摇摇头,挥手道:“罢了罢了,你去吧……”
史嘉裕犹豫一下,想开口,最终却什么也没说,起身出了练功房。
屋子静悄悄只剩下谷清符一个,一些不可言说的思绪也跃上心头。
史嘉裕此去杭城,华夏最为亮眼的两颗新星必然有一颗陨落于此,若是史嘉裕大胜而归,自然皆大欢喜,可若是任三胜了,后继无力的家族一方又当如何自处?
他这辈子毁誉参半,可好歹于华夏有“守土之功”,就算自己百年之后,也可保后人无忧,可却是叫自己的嫡孙掺和到这定鼎之势的斗争中,百年之后便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谷清符嘴角微涩,他七岁上山,今已年过花甲,修了一辈子的道,却终究不能了却一颗世俗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