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宗的车驾一大早便从金城县离开往西,金城县令没有白忙活,临行前玄宗将他大大的夸奖了一番,给他升了咸阳郡别驾的职位,这已经是天大的恩宠了。牛尔乐差点没乐疯过去。然而,对于陛下提出的要求却是有些莫名其妙,陛下要牛尔乐准备些食物给圣驾带上路上充饥,这让牛尔乐有些发蒙。圣上西巡,难道居然没有带吃的东西么?瞧那些内侍婢女一个个狼狈不堪的样子,似乎是饿了几顿没吃饭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牛尔乐没敢多想,陛下提出的要求他当然全力满足。于是乎在圣驾启辰之前,牛尔乐挨家挨户的在金城县百姓家中凑了些鸡鸭鱼蛋之类的东西,装了一车让玄宗一行带上。
金城县的百姓们算是倒了血霉,本来就是个穷苦之地,养了些鸡鸭猪羊都是家中换钱之物,没想到都被圣驾给搜刮一空。昨晚被逼着露宿城北军营校场冻了一夜便也罢了,现在还被敲了一笔。圣驾经过没有带来一丝一毫的好处,反倒遭受了土匪抢劫一般,简直是苦不堪言。
圣驾离去之后,百姓们暗地里骂个不休且不提,单说玄宗的车驾继续往西赶路。虽然天气放晴,但道路覆盖皑皑白雪,被马蹄车轮一压,简直是一片沼泽泥泞,行动困难之极。
就这样在雪地泥泞之中挣扎,玄宗坐在车里浑身骨头都快散了架,好几次想下令停下来休息,但一想早些和王源汇合便早一分安全,这才竭力忍住。
然而,杨贵妃却受不得这样的颠婆,她娇弱的身子那里经受过这样的折腾,整个人都已经蔫了。而且天气太冷,贵妃又没有穿太多的衣服,车厢里又冷的像冰窖,杨贵妃身子扛不住,竟然发起烧来。
玄宗心疼的要死,终于忍不住下令停下车驾,从车厢之中探出头来叫道:“御医呢?爱妃病了,御医何在?快来瞧瞧。”
高力士忙赶过去,一听叫御医,顿时傻了眼,回禀道:“陛下,没带御医一起出来啊,来时队伍要精简,御医什么的都没带他们啊。”
玄宗皱眉怒道:“那怎么办?娘娘病了,不能走了。”
正说话间,陈玄礼策马飞驰而来,来到玄宗的大车旁高声道:“怎么了?为何停下不走?”
玄宗道:“爱妃发烧了,没有御医随行,恐怕不能赶路了。不如今晚就在这里宿营吧,待明日瞧瞧她的病是否好转。”
“那怎么成?”陈玄礼大声道:“这里可不能停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山野岭的如何宿营?陛下,可不能因为贵妃娘娘生病了便耽误行程。咱们须得赶路才好。”
玄宗皱眉道:“这是什么话?爱妃生病不能前行,难道不管么?陈玄礼,朕要你下令停军就地扎营。”
陈玄礼拱手道:“陛下,臣不能遵旨,陛下为了贵妃娘娘一人便要耽搁大队行程,这是不应该的。陛下瞧瞧兵士们,一个个饥寒交迫冻得脸色发紫,又有谁喊着要停下来了?这里连个避风之处都没有,附近也没有可用的柴薪生火,今夜在此宿营的话,明早定有数百人冻毙于此,陛下难道为了贵妃的病便不管他们的死活么?”
玄宗觉得很诧异,陈玄礼居然敢这么跟自己说话,这是绝无仅有的。他的口气很强硬,跟平日在自己面前的陈玄礼判若两人。不过玄宗倒也算是个善解人意的,很快便想到或许是因为跋涉艰难而心生焦躁,说话冲了些。而且陈玄礼的话也有些道理,为了爱妃而冻死几百士兵和随从,那是不合适的。
“陛下,臣不是不管贵妃娘娘的病,臣希望能陛下和贵妃娘娘能坚持一下,前方二十里便是马嵬驿,到了马嵬驿便可歇息,那里有房舍院落可供休息避风,这样岂不是更好?”陈玄礼沉声道。
“这……那爱妃的病怎么办?总不能让她在这里病着发烧,万一有个闪失,朕可不依。”玄宗皱眉道。
“发烧么?好办。臣有土法,挖谢雪给娘娘敷在脸上便可退烧。”陈玄礼道。
玄宗皱眉道:“这是什么医治之法?本来就冷,敷上雪块岂非更冷?”
高力士在旁躬身道:“娘娘需要喝点水才行,人发烧不喝水的话回烧干心肺的。”
陈玄礼道:“好办。来人,用铜盆挖点雪化了给贵妃娘娘喝水解渴。”
一名龙武军士兵跳下马来,从脏兮兮的雪地里挖了一盆雪,雪中枯枝落叶横七竖八的支棱着,那士兵胡乱用手将里边的树枝落叶扒拉掉。
陈玄礼将铜盆递给玄宗道:“陛下,化了雪让娘娘喝便是。”
直到此时,玄宗才意识到,陈玄礼不是因为劳顿而说话无理,他是故意的,他是真的要无礼。一旁的高力士也醒悟过来,和玄宗对视一眼,两人均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恐惧。
“陛下,坐稳了,要出发了,马嵬驿就快到了,陛下可不要再叫停车了,否则天黑前便赶不到了。”陈玄礼高声喝道。同时抽出马鞭在玄宗车驾的马屁股上狠狠一抽,拉车的健马吃痛冲出,玄宗一个没坐稳,差点摔在车驾的地板上,手中的铜盆也连雪一起‘咣当’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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