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哈哈一笑,“受教了受教了,晚辈谨记教诲。”
老前辈捋了捋胸前长髯,也没说话,而是看向了窗外,眸光闪烁的感慨着,“孩子,你人在松江,怎么来了潼阳镇了?是不是为了那三江会首之地来的。”
“额……前辈您都知道?”
老前辈捋了捋胡子,哈哈一笑,“不用这么客气,三教共存,本是一家,你虽然不是道家出身,但却是儒家子弟,而且这天下宗派,也都是殊途同归,说到底,我们也都是一家人,按照辈分,你叫我一声师伯不为过。”
“额……”我微微一怔,连忙站起身,拱手一礼,“说书人,张玉梵见过师伯。”
这一下,师伯笑的更开心了,捋着胡子不住地哈哈大笑,“好好好,年轻人就要有年轻人的样子,你可比我这些徒子徒孙强多了,他们眼里啊,只有钱!”
“哦?”闻言,我眸光紧了紧,“师伯,您是说,外面这些秃驴……不是,我是说外面这些师兄弟,都是您的徒子徒孙?”
“是,但也不是。”师伯笑眯眯的看着我,“当年小鬼子被咱们打回了东洋老家,我和你师傅他们,也都解甲归田了,我也就回了这金刚寺了,但可惜了,这百年古刹,饱受战火摧残,寺里的僧人走的走,死的死,等我回来,也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唉!”
师伯感慨的长叹一口气,随即轻呷了一口茶水,继续说道:“我自幼出家在寺里,父母早亡,是师傅把我带大的,要是不让我在寺庙呆着,我也不知道去哪,索性也就留了下来,一个人守着这家破庙,种点瓜果蔬菜,没事再出去化化缘,也能自给自足,可直到九十年代的时候……”
“唉,九十年代之后,国家正策放宽了,又提倡了什么文化复苏,发展旅游业啥的,我这间破庙也就再次被开发了,我这个老和尚,也就做了寺里的方丈,只是不知道在哪给我弄了一群孩子过来,白天给我当和尚,晚上回家去睡觉,这日子也就这么下来了,寺里的沙弥也换了一批又一批,听说他们还有工资呢。”
“那、那些和尚都是假和尚?”沅芷不敢置信的问道。
师伯苦笑的点了点头,“假的,但是他们也真的拜我做了师傅,不过我这个方丈啊,就是个空壳子,真正掌权的是那个什么大学生,现在叫啥经理的,反正他们就是瞎整,把我这个百年古刹,弄的乌烟瘴气。”
说到最后,师伯都有些生气了,我也追问道:“那师伯你就不管管他们?任由他们胡闹?刚才我进山门的时候,他们那个嘴脸啊,可真是让人恶心啊!”
师伯摇头苦笑,“我都说了,我就是个空壳子方丈,真正管事的是那个经理,他们还说要用啥企业管理的方法经营寺庙,我也不懂,反正就连我这个人,都被他们赶到这别院来了,唉,可惜了,我这个百年古刹啊,躲过了战火,挺过了饥荒,但却败给了时代的洪流啊!”
我和沅芷对视一眼,环视一圈这所谓的别院,心里不由有些酸涩,这哪是别院啊,这不就是荒地么?这所谓的大殿,不就是荒地里面一个危房吗?
还有偏殿的老旧木床,以及那都能打铁的被褥……天呢,这些人也太绝了吧,把这么一个世外高僧,赶到这种地方来?!
“师伯,您、您这一身的道行,怎么还能让他们给欺负了?打他们啊!而且您是老兵,还是参军抗日过的老兵,实在不行你去找国家啊,去养老院也比在这强啊!”
“嗨,孩子,我在这有什么不好的?”师伯忽然意味深长的看向了我,“自给自足,秋收冬藏,这不就是一个僧人该干的事情吗?再且,你不也说了吗?咱是老兵啊,国家给咱钱,一个月几万块,我不愁吃,不愁喝,这还有什么好追求的?”
师伯顿了顿,笑呵呵道:“孩子,无门慧开禅师说过,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我这不正是人间好时节吗?!还有什么好追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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