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不眨眼的人,肯定算不得好人,所以,尽管花无尽觉得自己三观很正,但她从未标榜过自己是好人。
但今日孟闲云母子生动地给她上了一课,比起他们母子的厚颜无耻,她便是双手沾满鲜血,心灵也一样比他们干净许多。
她从胡同里面出来,右手边有一家杂货铺子,卖货的女人胖乎乎笑眯眯,与往来的熟人招呼打得很殷勤,像是很爱聊的样子,便进去挑了把菜刀和麻绳,付钱的时候,她问胖女人,“这位大嫂,兄弟打听个事儿啊。”
胖女人见花无尽的下半张脸很漂亮,小眼睛登时亮了几分,抛了个媚眼过来,道:“好啊,大兄弟你问,这条街上的事儿没有我不知道的。”
花无尽把银子扔了过去,问道:“这附近可有书院?”
“大兄弟刚从北边过来吧,”胖女人找出小秤称了银子,有些重,便找来剪银子的剪子,一边忙活一边说:“这你可问着了,我儿子读书好,当初为了进学可是好生为难了一阵子。咱们许州有三个学院,都不在城南。城外有一所,岳林山下的岳林书院,需要住宿,是咱许州最好的一所;城北的书院第二好,现今乱了,去岳林书院的少了,家里宽裕的大多去了城北;城西的是官学,虽说比前两所差些,但是学费要的不多……”
花无尽耐着性子听完,又道:“大嫂家的侄儿去哪读书了,这附近还有其他上学的孩子吗?”
“有,都在城西,除了我儿子,还有……”胖女人拉拉杂杂说出一堆人名,“对,还有新搬来的姓杨的那家,这一片只有他家儿子在城北读书,听说那家人原来是……”这女人一张口,话匣子就关不上了。
花无尽只是想知道“杨乐川的儿子在城北读书”这一桩,却听了上百句废话,告辞出来后,她在车行租了辆马车,走陆路回到秀水巷,在离家门不远处下了车,绕着院子走了一周,又到河对岸逛了一圈,在茶水摊上看到两个可疑男人,她记得跟孟闲云出来的时候,这两个人就在,这个时候还没走,就只能是柯时铭的人或者洛之安的青卫了。
心里有了底,花无尽进了家门,刚刚换好衣裳,孟闲云就回来了。
而此时,在大门口的茶水房里,花寻之刚刚用一张假庚帖打发了柯时铭请来的官媒。
午正,孟闲云在堂屋露面了,还带了两匣子点心来,让楚妈妈拿给孟老爷子和两个孩子。
大概是觉得胜券在握,未来前景大好,她心情不错,甚至还多用了半碗饭,孟老爷子眼里多有欣慰,对花无尽又多有歉然。
花无尽虽同样笑意妍妍,但口蜜腹剑、面甜心苦、人面兽心、知人知面不知心、当面人背面鬼……等等成语、俗语,走马灯似的在她脑海里来回闪现。
若没有孟老爷子,她觉得这样的人杀了便杀了,没什么可惜,不值得她大费周章。
用过饭,花无尽刚要休息片刻,老鲁便敲响了她的房门,禀报说王府来人了,让花无尽立刻亲自把谱子送过去。
为什么这么急?
花无尽在心里划了个问号,不慌不忙地把《琵琶语》的谱子写了,换了身庄重的衣裳,带上鲁妈妈乘车去了辽王府。
不过,辽王妃并没有表现出相应的急切来,她们主仆好不容易敲开大门,门房去禀报了,又让花无尽在马车上足足等了小半个时辰,才等来一个姗姗来迟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