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小鱼将银盔扔给蓝湖,脱掉一身铠甲,接过陈济生递过来的茶,一饮而尽,重新把自己扔到躺椅上,方才说道:“本王不出战,梁易生便不会死。梁易生不死,那些绿林好汉就是士兵心中无法逾越的一座大山。山不崩,这座城破不了,这是一场硬仗,不好打!”
陈济生想到那些死去的士兵,不免黯然。的确,这场战争与北金南下不同,没有抵抗入侵的保家卫国,牺牲便不会理所当然,士兵的士气是个大问题。
营帐里的气氛忽然间凝滞许多。
洛小鱼闭着眼睛,白玉般的脸淡去了笑容,像是睡着了。
陈济生默默行了礼,正准备退出营帐,却见洛小鱼忽然睁开眼睛,清亮的黑眸炯炯地看着他,道:“从善,本王准备强攻了,你把消息发出去,让他们在城内准备配合。”
强攻,会死不少人吧。
陈济生道:“殿下,是不是太急了?”
“不急,这场仗本王准备已久,对手不是苏穆也会是京城那位皇伯父,无论是谁,都只能这样打。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急中出错,而本王不会出错。从善,事已至此,心软毫无意义。”
“殿下所言极是,属下这就吩咐下去。”陈济生苦笑着退了出去。作为一个大夫,他确实心软了,即便他们不主动攻打苏穆,苏穆万事俱备后,也会试图统一华国、重新建立武国,这场战争果然避无可避,他果然还是幼稚了。
“大夫就是心太软,”洛小鱼打了个呵欠,道:“桃江,去通知陶善,准备议事,本王马上就到。”
桃江答应着出去了,不多时转了回来,笑着说道:“主子,陶国公的脸拉得跟驴一样,带上嚼子就可以拉磨了。”
洛小鱼起了身,吩咐人打水洗脸,笑着说道:“本王死了,他怕打不下璋城,本王不死,他又怕本王声望太高,压了睿王和皇上。人处在什么位置最难啊,处在两难之中的夹缝里最难,太贪心,害的只能是自己。”
陶善知晓洛小鱼杀了梁易生后,一直在与最亲近的下属密议。
营帐的门窗关着,光线很暗,空气亦有些沉闷。
陶善沉着脸坐在书案之后,李立人和侯毅都在。
“不知道又要搞什么幺蛾子,他说议事就议事,他说出战就出战,到底他是大将军还是国公爷是大将军?”李立人满腔不忿。
侯毅颔首:“李参将所言极是,大将军莫要姑息他。”
陶善摆摆蒲扇似的大手,“他是亲王,这些事不提也罢。老夫估计他此来是要商议攻城的事了,那把鸟铳揪着不少人的心,想来他也是如此,现在他着急回去,自然要加快攻城速度。”
李立人拱手道:“大将军所言甚是,难道他有良策了?”
侯毅苦笑,“良策……只怕他一直都有吧,不说,只不过想看你我的笑话罢了。”攻下黑岩岭让他心有余悸,自那之后,他不再小看洛小鱼。
陶善也意识到这一点了,不免有些尴尬,正要说点什么,亲卫进来禀报:“福王到。”
“如果可行,便依了他吧,天气热了,大雨一来,那条河便更难了。”陶善起身往门外走去,他虽是大将军,却也不能完全藐视亲王这个头衔。
“是,”侯毅李立人紧随其后。
洛小鱼与其他将领在门口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