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有些将领重新捋了一遍洛小鱼说的话,发现他是这样说的,“陶大将军若有疑义,请拿出不能攻城的有力佐证来,现在,请诸将畅所欲言”,其中‘拿出有力佐证’不仅仅是对陶善说的,也是对他们说的,他们不提,当然就是没有反对意见。
他们刚刚只顾明哲保身,却没有人清醒地认识到洛小鱼语言设下的陷阱,竟然全数通过了!
而陶善还等着诸将领替他发表反对意见,却不料,所盼皆空。他刚想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正想怒斥洛小鱼的无耻狡诈,却一眼瞧见手握宝剑、杀气腾腾的桃江,再看到地上的那具已然僵硬的尸体,猛然想起苏穆的金钱楼杀手,又联想到洛小鱼可能会派人假扮金钱楼的杀手杀他,便赶紧拿起另一只手,两手尴尬地搓了搓,又放下了,道:“既然大家同意,那就按王爷说的办,明日雨停即开始全面攻城,现在,我们把所有人的任务重新确定一下,到时大家依令形式,违者军法处置。”
陶善是个识时务的人,不然不能与启明帝相交这么多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既然拦不住福王,那就干脆不拦了,也免得错失战机,士兵伤亡太大——作为一个战绩不错的将军,深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对于底层士兵,他一向都很爱护。
章程很快定了下来。
洛小鱼随同大军,在南城主攻,每两名参将各带三万人马策应其他三座城门。
……
到五更时分,天亮了,雨也停了。
雨水不大,宜水自然也没有上涨,一切都很顺利。
卯时初刻,洛小鱼、陶善一干将领带着各自队伍出发了。
派出的斥候回来报告说:南城门增加了十门大炮,分别对准了填好的三块河道。
洛小鱼穿着银甲,骑着战马,在宜水之滨站定,与陶善各自用单筒望远镜侦查城墙上。
苏穆也在,同样举着望远镜,不过,他看的不是洛小鱼和陶善,而是在看被斩首示众的侯毅,脸上似乎还带了一丝伤感。
陶善注意到苏穆的视线,心中更加明白,洛小鱼并没有冤枉侯毅。他理解不了苏穆对侯毅的情感,也不想理解,他只知道,侯毅于自己,轻则成了一个笑话,重则让启明帝对他也有所怀疑,归根到底,他也需要这场胜利啊!
“擂鼓!”他吩咐下去。
“咚,咚咚,咚咚咚……”鼓声又慢到急,如同一首激昂的战歌,响彻整个战场。
开战了!
所有士兵脸上都有着一种悲壮,面前的路不长,然而,或者生,或者死,他们无权选择,只有前进,只能把所有的惧怕都发泄在一声声的喊杀声里。
“冲!”
最先出去的是一手拿盾牌,一手持炸药的士兵。他们单人作战,活动灵活,可以对炮弹有所预判,对弓箭又有所防御,是理想的分散太平教火力的移动靶子。
璋城上的大炮发动了,炮火虽然密集,但士兵分散,伤亡并不多。
推着炮车的士兵是第二个出去,他们要以最快地速度奔向三条宜水上的路,那是生死之路,炮车只要冲过去,士兵们便有五成的生机。
苏穆明白洛小鱼的意思,但明白归明白,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所以,面对灵活机动的炸药包,以及可能的失败,他早有心里准备,淡淡吩咐道:“传令下去,弓箭手全力射杀前面士兵,火炮全力轰烂宜水上的三条路,制止炮车和投石车过河。”
“轰轰轰……”璋城上的火炮打响了。
密集的炮火让宜水上倒下了数十名炮兵,鲜红的血水染红了河面,炮车被压在宜水上,被炸得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