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很快到了落雁阁,因为花无尽与花寻之的关系,小白和阮七都很客气,并无逾矩之处。
落雁阁在丽都西侧,是顶尖的清楼,占地不小。
马车停在大门口,一行人步行穿过二三十丈的林荫道,从富丽堂皇的主院旁走过去,绕过无数花木,曲曲折折地进了一个小巧精致的四合院。
天井里是一处木材打的花架,上面爬满绿藤,坠着紫色的小花,花架下,有两个容色清俊的男子,一个弹一个唱,甚是清雅。
穿过天井往里走,正房、厢房、倒座儿,大多有声音传出来,有的是温言软语,还有的高谈阔论,如果再听得仔细些,便会发现难以启齿的“啪啪”声亦夹杂其中。
小倌馆,洛小鱼当真做得一手好生意啊!
花无尽腹诽着进了正房东次间。
“小白、阮七,怎么才来,叫我们兄弟好等!”屋里迎出两个人来,一个脸庞圆润,一个温润清秀,都长得不差,穿用亦格外讲究,玉佩、扇子、香囊、发箍都是精心搭配的。
“急什么,有了贵客,岂能不慢?”小白摇着扇子说道。
脸庞圆润的那位便向花无尽和酷哥看了过来,迟疑着说道:“二位都是好相貌,小白还不介绍一下?”
小白便神气活现地介绍了一番。
花无尽这才知道,那位酷哥是个江湖人,人送外号“草上飞”,姓丁,名尚。
脸庞圆润的公子姓赵,表字晋宁,是户部侍郎的小儿子。温润清秀的姓裘,表字晨曦,是普通商户,小白和阮七一样,家里是皇商,小白家经营粮食,阮七家贩卖食盐,都是丽都豪富。
做东的是小白,他与赵公子上座,花无尽与其他人随意坐下。
小白叫了南耀和秦城一带的名菜,又点了丽都最名贵的十里荷香酒。
此酒是金安名酒,花无尽在路上时就有所耳闻。这种酒乃是新采莲子入曲,精选五粮,取金鸡山金鸡寺后面的古井水酿之,酣而不烈、醇而不涩。
酒盛在一只碧色的荷叶碗里,上面飘着一朵挂着酒珠儿的荷花,盛酒的是一只碧玉勺,酒香清冽,内容与形式相得益彰,如诗如画,极为动人。
花无尽忽然想起上一辈子的事来,那时出去旅行,无论欣赏美景,还是吃特色菜,必定拍照发朋友圈的,如今呢?她环顾一周,发现窗下放着一张画案,笔墨纸砚都是现成的。她虽然不会去画,心里却是一笑,暗道,清楼做生意当真厉害,不放过任何细节,一个嫖宿小倌之地,也能搞得如此风雅。
赵公子极其喜爱小白,但这几日小白被花寻之一个中年男子分去不少精力,心里早就不快,如今又带了个年轻姓花的来,醋坛子早就打碎一片,此时见花无尽看了画案一眼,不免起了些较劲的心思,便道:“听说华国才子大多擅画,令伯父是高手,想必花兄也不在话下,不如画上一幅?”
那位裘公子与赵公子交好,心思玲珑,看了眼小白,立刻附和道:“赵兄也是个中翘楚,不如各画一幅,大家品评品评如何?”
小白虽然也想一看究竟,但饭菜已经上来了,他是东家,岂有让客人一口不吃,先去画画的道理?便给阮七使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