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无尽随着一个婆子去了外院,出了垂花门,左转,是一间外书房。
婆子上前敲了敲门,门很快就开了,只听里面有人说道:“是花娘子吧,快请进来。”
花无尽便跟在婆子后面进去了。
书房很大,藏书颇多,雪白的墙面上挂着不少书画,以书案后面的一幅七尺全开的山水画最为突出。
围坐在圆桌旁的三个男人齐齐站了起来。
其中一个眉眼狭长、气质舒朗的中年男子上前两步,拱手道:“花娘子,久仰大名,你……我们是不是见过?”
花无尽细想了想,她在眉山二当家偷袭昌洲时曾经见过一位严先生,但当时太仓促,记得不牢,恍惚觉得那人与这一位的年龄和相貌大致吻合。
“如果您是严大家,那么,我们也许在昌洲见过一面,妾身穿男装冒昧地搭过您的马车。”她笑着敛衽行礼。
“哦……”严静山一边捋胡子一边点头,“对,正是,正是啊!花娘子真乃女中豪杰也!”他看了眼左右二人,又道,“老柳、老卫,去年眉山山匪那事儿我与你们说过,你们还都记得吧。”
“记得记得。”柳、卫二人点点头,面容皆是一肃。
严静山接着说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位便是花娘子,也是当初第一时间给严某发出的警示的那一位,如此说起来,我们还欠她一个老大的人情呢。”
花无尽赶紧摆摆手,“严大家客气了,不过说句话的事,您言重了。”
柳飞白插言道:“花娘子不必谦虚,若不是提前知道消息,家人大多躲了起来,不知还要遭多少罪呢,那件事,当真要好好谢谢花娘子。”
卫青华道:“正是正是。”
四人寒暄好一会儿才重新落座。
柳、卫二人是土生土长的昌洲人。
柳飞白穿玄色直缀,浓眉大眼,颇有正气,似松;卫青华着青衫,细长单眼皮,鼻高,唇薄,像竹。
二人与严静山年龄相仿,中等身材,偏瘦,蓄着胡须,样貌斯文,看起来和蔼可亲。
花无尽打量着三人,他们也在琢磨花无尽。
在他们看来,世间有美女,也有才女,但才和貌往往不能两全,即便有两全者,也大多是人们夸大其词,要么夸大了容貌,要么夸大了才艺。
这位花娘子,容貌算不上头等,但耐得住细端详,气质斐然,且衣衫配色讲究、刺绣精致,身材高挑,比起养在深闺的女子多了一种坚毅的勃勃之气。
只是,二十出头的年纪,能画出那样的画吗?
他们不否认这世上确实有天才,因为他们也曾经是天才,但他们二十多岁的时候还在临摹各大家的手法,揣摩其中的精髓,哪里会像这位花娘子一样,不但技法纯熟,而且首开新派画技的先河呢。
一个婚前失贞、未婚生子的女子要嫁福王,为了撑起门面,必须得有个不错的名头……所以,由花寻之来做一些手脚未必不可能吧,他可是崔熹的学生,崔熹的学生可不是随便收的,大多是惊才艳艳之辈。
这可是位敢杀人,而且还杀了不少人的女子呢,做一点儿假又算得了什么?
思及此,三位大家脸上都有了一丝凝重,尤其是严静山。
感激归感激,如果是作假造势,人品便值得商榷了。
柳飞白性子爽朗,直接提起茶苑的画来,“老夫去过茶苑,细瞧过花娘子的画,端的是大气磅礴,画技独特,不知师从何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