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参将和吴守备的确不怎么担心,不然也不会在傍晚时分与花无尽等人吃酒,但分寸还是要掌握的,不然一身酒气,在士兵中影响不好。
夜幕降临后,一行人离开空荡荡的琼湖东岸,骑马往北岸去了。
宽阔平整的大堤,即便走夜路也毫无阻碍,两炷香的功夫后,花无尽下了马。
今夜的月色不错,依然诗情画意,但大堆大堆的篝火和数百把火把为琼湖增添了几分不同寻常的紧张气氛。
四千左右人马沿着湖岸排开,乌压压一大片。
栖息水边的水鸟和麻雀早已不见踪影,除了士兵偶尔的咳嗽、交谈以及小声哭泣的声音,竟没有任何杂音。
阵型是摆好了的,最前排摆着两台大型机弩,稍后是一排排弓箭手。
弓箭手之后,是其他手持刀枪的步兵,堤岸上,十几架投石器和炸药已经整整齐齐地架好了,刚刚上岸的水匪正好在其射程之内。
佟六陪在花无尽身边,在炸药包的垛边上打了好一会儿转,才感慨着说道:“准备得这么充分,看来太平教今儿是讨不到任何好处了。”他北金如果在火器上没有突破,那么,这样的战力面前也一样输赢难料。
……
从前几天的激战情况来看,苏穆对这次行动也不报有乐观心态。
他此时正在琼湖南岸,焦急等待斥候的消息。
大约人定时分,斥候湿淋淋地从小船上下来了。
“苏爷,对方人数与我们在伯仲之间,虽没有大炮,但投石车、炸药包以及弓弩都有,数量在二十架以内。”斥候汇报完,才敢抹一把脸上的水。
苏穆慢慢踱着步子,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若是强攻,便只有送人头的份,但若不攻,就要撤回丰城,否则绝对会被沈明的人一口口蚕食掉。
老朱垂着头,小心翼翼地说道,“苏爷,还是撤吧。”
“撤!立刻……撤回丰城!”苏穆无比艰难地说道,此番回到丰城,便意味着复国彻底无望,只能守着夷洲做一做梦了啊。
“是!”老朱不忍心去看那一双盛满了失意的蓝色眼睛,低着头转身去了。
“苏爷,是不是再拼一下?咱们的人也不少!”一位太平教的资深护法没忍住,到底多了一句嘴,退守夷洲,意味着不少人要背井离乡,谁人没有亲戚朋友,不争一下怎么能甘心?
对方炸药凶猛,与火炮效果无异,拼上去,就是死!
苏穆回头,看了看火把照耀下的那些年轻的、恐惧的、焦躁的太平教士兵们,郑重摇了摇头。
“一来,退守夷洲也需要人手,二来,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造孽,谁都想活着,还是算了吧。”苏穆沉声道。自打开战以来,太平教人马已经死伤上万,他再心狠也是人,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那护法无言以对,不再说话。
苏穆上了马,不扬鞭,也不吆喝,任由战马小跑起来。
自从开始懂事,他就在为光复武国而努力,到如今努力了将近二十年,然而,结果却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