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鹏刚刚上车，秘书就把手机递了过来。
看一眼屏幕，大佬的脸色马上一苦。
“喂，宝贝……”
“爹地爹地，汪神帅不帅啊？”
话筒里传来宝贝女儿兴奋的叫声，大佬苦恼的按住了太阳穴。
“呃……挺帅的吧？”
迟疑片刻，老沈不得不承认基本事实，尽管他并不想承认。
“哇！我就知道！那你有没有给我要汪神的签名照？”
“呃……”堂堂巨佬再次卡壳。
“不是吧？爸爸你不讲信用！明明早都答应过我的！”
爹地都不叫了，改叫爸爸，小公主要炸。
沈巨佬很头疼，急忙开哄：“下次一定，下次一定！今天第一次认识嘛，不好冒昧……”
“呜……哇！”
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哭声说来就来，还挺大的。
“人家都已经和Linda她们炫耀出去了，结果你连这么点小事都不帮忙，我不要理你了！”
老沈的女儿今年16岁，自小在香江长大，如今在汉基国际学校读高中。
作为一所老牌贵族院校，学生名单里甚至有李嘉诚长孙这样的贵子，其生源素质可想而知。
贵族学校里的小女孩们不是完全不追星，只是相对较少，而且更理智。
美队人人喜欢，但是国内的流量小生她们从来看不上眼。
不奇怪，随便谁家里举办一场宴会，本土明星们都只是点缀和陪衬，自然对所谓的流量们缺乏向往。
汪大少却是一个异数。
原本就是“富二代”出身，在身份上有着天然的认同感。
然后又是开着918救人，足以满足一切少女的浪漫幻想。
最后，不露脸，眼睛却又那么漂亮，神秘感爆棚，想象空间无限大，火得顺理成章。
再加上香江都玩推特和YouTube，外网一片彩虹屁，催化出强烈的民族自豪感，结果诞生了一片低龄二代粉。
如果有公司去做一个调查，就会发现一个特别奇葩的现象——
汪言在港澳的粉丝比例，比内陆要高。
在发达城市的粉丝比例，比三四线小城市高。
在大小富二代中的粉丝比例，比平民家庭出身的孩子高。
其实主要是一个代入感的问题，越是底层，越是难以代入。
而且另外一个比较现实的情况是，汪大少展现出来的眼界、智慧、素质，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正确认识到。
讲得残酷点：想搞清楚汪言有多屌，需要一定的阅读理解门槛。
大部分人都只是“不明觉厉”，跟着喊个666而已。
甚至，有不少低学历小朋友都觉得我上我也行，满脸不屑的呸一声：切，不就是嘴炮装哔么？吹个瘠薄！
只有少数人才能够完全理解那些公关、采访、讽刺的含金量。
奇怪么？
不奇怪。
死了20多万人都不能阻止美利坚人民不戴口罩举行大规模游行，你对人类的智商上下限还有什么疑问吗？！
所以汪言收割到的粉丝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
但是，汪神在富二代小孩里的支持率，却又比想象中多很多。
沈公主班级里有4、5个小女孩，都是汪言的粉丝。
知道父亲今天要与汪言谈融资，马上提出签名、拍照、加微信等一系列要求。
结果沈巨佬临时发现，汪言比预想中更棘手，就把小公主的要求按下了。
理由很充分——不想给汪言发出错误的信号。
但是，跟自家小公主可没法讲理。
沈巨佬满脑门汗，临时编出一条理由。
“乖啊宝贝，人家汪总是个成功的企业家，英气勃勃睿智坚韧，今天我们是初次接触，怎么好意思把人家当明星似的提出那些要求？多不尊重人啊？下次，宝贝我下次一定给你要到签名照！”
“噢，对哦……”
小公主的情绪仍然有些低落，但是终于表示了理解，沈巨佬顿时松下一口大气。
紧接着，只听到女儿突然再一次的兴奋起来。
“爹地爹地，汪神的气场是不是特别强大啊？你们都谈了什么？”
巨佬脑仁子又开始疼，太阳穴一跳一跳的。
编剧呢？
接下来我该咋编？！
……
汪言回到酒店，没有急着去俱乐部督战，而是来到行政酒廊，点了一杯鸡尾酒，坐在那里慢慢思考。
沈巨佬今天给出了极其巨大的信息量，值得反复琢磨。
红杉资本是最好的投资人吗？
不见得。
红杉确实极少干涉公司创始人的决策，安心做财务投资，但是，红杉给钱并不大方，而且附加条件并不少。
相比较而言，疼讯事儿少给钱痛快，又有巨大流量，似乎是更好的选择。
然而，目前的方向不对路。
王庭娱乐现在最重要的新业务，要落在淘宝直播上。
可是，疼讯与阿狸是“让对方不舒服我就开心”的状态。
按照沈巨佬的说法：“AT在滴滴与快的上面打得不共戴天，后来烧到肉疼，最终握手言和，共同促成滴滴的合并，给了外界很多错觉。
很多人以为现在的AT已经接受了彼此共存的局面，试图左右逢源，很天真。
阿狸内部的真实想法是：滴滴是一个失败的例子，我们不应该让这种错误发生第二次。
所以，你要么接受阿狸，要么接受疼讯。
10亿，20亿，都可以，但是你不能再拿对方的钱。”
如此高级别的秘闻，不是沈巨佬告知，汪言根本没有渠道获取。
若是等到实际谈判中被阿狸团队临时告知，情况会极其被动。
所以其实汪言根本没得选。
然而阿狸张飞燕的团队又历来强势，条件恐怕不会太好……
更麻烦的是，疼讯在直播平台上的布局要领先于阿狸，接下来王庭娱乐有很多业务需要各大平台的支持。
那些收购自营的小平台同样需要疼讯的流量，至少不能被限流。
头疼！
鹏哥，你给我出了一个大难题啊……
汪言已经基本可以确定，沈南鹏有意告知这些，是在给自己挖坑。
其实解决问题的办法很简单——
第一轮让红杉主投，拿够钱，然后把AT的投资全部拒掉，就不用那么早站队了。
再拖一轮的时间，待到王庭娱乐成长到更大的体量、展现出更高的价值，便会拥有更强的谈判能力。
到那时，很多矛盾都可以缓解。
这就是沈南鹏指给汪言的路。
他没有直接说出口，甚至都没有任何暗示，就那么简简单单的把局面摆出来，“好心传授给汪言一些经验”，汪大少似乎就已经无路可走。
和天才斗法真是艰难啊……
换个智商稍微差点的，可能都意识不到发生了什么。
脑子不够想不到，资本不够没法扛。
阳谋至此，简直沛莫能敌！
除非……碰到挂B。
汪言沉吟良久，突然展颜一笑，吧台对面的小美女捂住心口，感觉心脏停跳了两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