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平笑道:“咱们三房不是嫡长,分家的时候,长房占了大头,有祖产和祭田,剩下的才是我们三个房头均分。我们分到一个江南那边的大田庄,还有一个山东的大庄子,其他零碎的小庄子什么的,都是京城周边的。还有一处什刹海边上的小宅子,夏天用来消暑,眼下却是租了出去。那地方我知道,我有一位同僚,也在那附近有宅子,夏天的时候请我们过去吃过酒,是极清幽的好地方。我听二哥说,这宅子的租约年底就满了。咱们收回来后,索性就不再租出去。等明年夏天的时候,父亲母亲尽可往那边消暑去。我也过去住几日。那里离宫门近,我进宫当差也十分便宜。”
“就依你好了。”牛氏说完,又对秦含真吐嘈丈夫,“除去这些田产、房产以外,还有一些铺子、作坊什么的。你祖父真真是读书人脾气,竟不要那些能挣钱的好产业,反而要了些造纸、印书、烧瓷、织绸织布之类的小作坊,其实就是给自家做东西的,根本不往外做生意。长房和二房为争钱庄、银楼、酒楼之类的值钱产业几乎打破了头,回头看到你祖父犯傻,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秦含真听得讶异,好笑地看向祖父:“您为什么要那些作坊呀?”
秦柏淡淡地说:“那本来就是咱们家的老产业了,长房无心经营,几乎抛废了,二房更是看不上。我不拿,难不成真的让那些老伙计、老工匠们自生自灭不成?”
原来那些小作坊,大部分都是叶氏夫人嫁进秦家后才先后成立的,目的不是为了赚钱,除了印书坊是为太太奶奶们印佛经去散给穷人以外,其余的作坊都是为了给秦家的主子们提供私家独有的日常用品。叶氏夫人出身于书香门第,有品味有格调,嫁人后又有钱有靠山,才能讲究起衣食住行来,在家人的吃穿用度上用心。那时候永嘉侯府的茶具、食具、文房用品、衣饰料子,都是京中小有名气的。秦家被抄后,这些产业与附属的工匠们完整地落入了别人手中,改为新主人服务了,直到秦家起复,新皇帝下旨,他们才重新回到秦家人手里。
只是这时候秦家当家的人,就没一个有意用心经营这些作坊的。许氏自有用惯的铺子、作坊,并不十分重视他们。如今作坊里的工匠渐渐老去,年轻一辈的技艺跟不上,作坊便越发沦落了。
秦柏想起当年母亲叶氏夫人为了组建作坊,寻访工匠,不知花费了多少心思,便不忍心看着作坊解散,这才把它们要到手中。反正长房与二房都对它们不感兴趣。
秦柏向妻子、儿子与孙女解释明白原委后,叹道:“当年的老工匠们,还有好几位至今仍硬朗着,随时可以再干上十年八年呢。我自小就用惯了他们造的东西,多年没用了,如今总算又有了机会。”
秦含真恍然大悟,笑着说:“咱们自家独有的东西,想想也挺特别的。祖父闲了,不如就设计一下我们家将来要烧些什么茶具、餐具好了。祖母也可以把想要的衣料颜色、花样说一说,叫作坊的人去织。祖父有什么大作,就让印书作坊印刷成书,所有亲戚朋友都送上一份,再往各处书院捐上一捐,把您的大儒名声打出去!”
秦平忙说好:“父亲做惯了先生,在京里也可以教几个学生的。”秦柏则哈哈大笑,抚掌道:“这主意不错,就是显得我脸皮略厚些,象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了。”
秦含真笑道:“这不叫自夸,这叫合理宣传。谁家有好事不嚷嚷呢?祖父是有大学问的人,让人知道您的学问,还能让别的读书人增加学识呢。我们是在做善事!”
秦柏笑得更大声了。
牛氏白了丈夫一眼,转头对秦含真说:“好几个作坊呢,就为了自个儿闲着没事时玩一玩?也真够奢侈的。有这功夫,还不如多要几个庄子,每年还能多打些粮食。你祖父就是高门大户里大少爷的性子,跟咱们小门小户出来的不一样!”
秦平听得笑了:“母亲,咱们跟父亲是一家子,已经不是小门小户了。”
牛氏也白了儿子一眼:“胡说!谁不知道咱们母子俩是小门小户出身?你大伯母才跟你父亲都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呢。”
这个嘴拌得无甚营养,秦含真也不参与进去。她问秦平:“爹,您是今儿一大早从宫里回来的吧?那你可知道宫里的最新消息?我是说,关于辽王府二少爷那事儿?”
“你是怎么知道的?消息都传到家里来了?”秦平还没来得及与父母谈论这件事,心里有些惊讶,“朝上都传遍了,说辽王府二公子这回是真的不好了,少说也要在宗人府关上两年,日后更是别想做什么辽王世子了。辽王十分生气,每次见了蜀王,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秦平顿了一顿:“我听他们私底下都在说,辽王府这回出事,是蜀王府告的黑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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