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堂弟:“梓哥儿,虽然孝道很重要,但也要看对方是谁。你的生母是这样的人,只会连累你。我叫你不要再认她,并不是不让你尽孝,而是不希望你被她毁了一辈子。你能明白我的苦心吗?我让你在人前也否认是何氏的儿子,你能不能做到?”
梓哥儿早已惊呆了。他从没想过这种事……心中厌弃生母是一回事,明知道事实却在人前撒谎,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秦含真看着他的表情变化,也能猜到他在想什么,便微笑着说:“其实也不一定要你公然撒谎,只要我们操作得好了,几年后你换个身份,换个名字回京城侯府,有眼色的人就算心中有怀疑,都不会当面问你不合时宜的话。你只要装不知道就行了。真要较真的人,肯定是要跟我们秦家过不去的,到时候自有长辈出面去对付他,你不必理会。这是非常有必要的,何氏在京城还有仇人呢,不这么做的话,万一那仇人知道你是她儿子,记恨到你身上怎么办?姐姐不是要叫你撒谎,而是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
梓哥儿低下头,小声说:“我知道的……那是个王爷和王妃的儿子,他妻子还是个大官家的女儿。他们很有权势,王妃家里还出过皇后呢。虽然我们家也有皇后,可人家的皇后是长辈……”
秦含真没想到他还知道这些,想必是吴少英说的。表舅在南下的船上,还真是费了不少心思。
牛氏心疼地看着孙子:“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不要怕,那家子人早就失势了,咱们家不怕他们的。”
梓哥儿一脸纠结地说:“可那个人是皇帝的亲侄子吧?再怎么样也是身份很尊贵的人呀。我知道那家的王妃,小时候母亲带大姐去他们王府里做客,父亲很不高兴,可母亲就是要去。大姐还跟王府里一个妾的娘家亲戚吵架了,母亲却没有骂大姐,反而说是对方错在先,王妃喜欢大姐,不会怪她的。但自从那回之后,母亲就再也没去过王府了。父亲说母亲做错了事,不该得罪王府的人。母亲却说,谁都越不过王妃去,因为王妃非常有权势,王爷也要让着她的。她只有一个儿子,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儿子。他们家还在京城认识很多大官,有很多王爷和公主站在他们一边。”
秦含真惊讶地问:“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都是你亲身经历过的吗?”
梓哥儿点头:“我小时候不懂,只能看着父亲母亲吵架。奶娘还跟我抱怨,说母亲去王府也不带我,反而带出身低微的大姐,不应该。但我现在明白了,母亲跟那个王妃的儿子是早就认识的,大姐就是那人的女儿,所以母亲才会带大姐去见王妃,因为王妃就是大姐的亲祖母。但是人家不肯认大姐,现在还发现母亲对人家儿子下了不好的药,把人家身体给搞坏了。吴表舅跟我说,这是因爱成恨,因为那个人不理母亲了,母亲就恨上他,下药报复。他知道之后,就把母亲给害死了。大姐是他亲生女儿,他都不要了,更何况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呢?他只要有机会,就会来害我。伯父和吴表舅把我带到江宁来,是为了保护我不受那个人的伤害。”
难为吴少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编成这个模样。秦柏与牛氏面面相觑,都没有吭声。这样的说法挺好的,个中详情,就没必要跟孩子们说得太明白了。
秦含真拉着梓哥儿的手道:“你明白这些道理就好了。那你也该明白,我让你不要认何氏做母亲,以后别人问起也不提。如果实在有人不长眼,就跟他说,何氏曾经是你父亲的妻子,你是庶出,也要叫她一声母亲的。后来她被休了,这话自然就不必再提起。如果还有人纠缠不休,就不要理他了。”
梓哥儿郑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姐姐是为了我好。”
秦含真看向秦柏与牛氏。牛氏这时候已经冷静下来了。经过孙子孙女这一番说明,她已经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也不象之前那么抗拒了:“这么说……一定要把梓哥儿留在江宁几年了?”
秦柏柔声对她道:“不一定是江宁,将他送回他父亲身边也可以。只是大同城里知道何氏底细的人不少,一样会有闲言碎语。既然梓哥儿喜欢江宁老家,让他留下来又有什么不好呢?我们没办法长期离京在外,但你若是喜欢,回京后再出来就是了。我看南边的气候对你身体也有好处。去年冬天,你竟没有犯了老病,今春也是平平安安的。你多在南边休养,也就可以多与梓哥儿相聚了。”
不过这番话说完,他脸上又露出几分愁绪来:“只是这么一来,我们夫妻恐怕就免不了要分开些日子。成亲几十年,这还从来没有过呢。我一想到,就觉得十分不舍。”
牛氏听了,也有些不好意思:“我也舍不得你,只是……”她犹豫地看了一眼梓哥儿,叹了口气,“算了,我就算再舍不得,也知道怎样才对孩子好。你们爱咋样就咋样吧,但梓哥儿在江宁,一定要安排周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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