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烈烈地一下午折腾完连续三个杂志的拍摄,盛繁上车时眼皮就带了几分倦意,只是陈圆却显得兴奋不已,走路脚尖都踮得像只得了势的猫咪,一双眼睛骨碌碌地四下转着,透露出几分压抑不住的喜色。
盛繁前脚刚踩进车里软绵绵的地毯,陈圆后脚就跟溜溜球似的粘了上来,随着车门哗一声滑动着关闭的声音,陈圆的话头立马就像被人按压久了的弹簧般爆了开来。
“啊我真是太爽了!温锐你见着没有,那帮模特的脸都黑完了,一个个呆得跟傻鸡似的,笑死我了。”
盛繁被她这么惊天一嗓喊得悠悠掀了点儿疲惫的眼皮,望她一眼又合了眼,嘴角徐徐弯了几丝笑意出来。
这姑娘怎么最近愈发地活泼了起来?
……不过倒是挺好的。
小姑娘家家的,老是板着脸哪能看出青春活力,就该恣意活泼些,让人见着仿佛也能沾染几分那种向上的劲儿。
温锐不知道盛繁心头所想,但多多少少能看见她有些乏了的面色,当下就面无表情地觑了陈圆一眼,“你冷静些吧。”
这干巴巴的语气非但没有冲散陈圆的兴奋,反倒像是一把烈油,把小姑娘最后一点儿摇摇欲坠的伪装也给焚烧了个殆尽。
她本来就是人来疯的性格,一惊一乍的大大咧咧,这些日子为了不在那个黑脸卫睿面前暴露出自己是个脑残粉的事实,她一举一动都小心拘束得要命,原本的性子日日压制,每天都提心吊胆得喘不过气。
只是最近她似乎有些压不住了,毕竟是伪装的性格,坚持不了多长时日,动不动地就要从言行举止里露出几分马脚来,好在陈圆还时时遮掩一二,温锐这些人除了觉得她有点儿神经兮兮的,倒也没有什么别的感受。
不过这会儿陈圆兴奋,索性连外面那层皮也不要了,什么伪装都抛到了脑后,撒欢儿似的伸着自己的马腿四处奔驰,无情地践踏着温锐对她形成得愈发奇特的看法。
“冷静什么啊冷静!”陈圆哥俩好地锤了锤温锐异常结实的胸口,还眨了眨眼睛,“别装了!刚看盛小姐拍摄的时候,你不也激动得要命吗?”
温锐眼皮顿时就是一跳,对上盛繁笑嘻嘻感兴趣地飘过来的眼神,很有一种想拎起大锤锤死身边这个兴奋的神经病的感觉。
但陈圆还没停下她嘚吧嘚吧的嘴,她直接跨过一排座椅坐到了盛繁边上去,仿佛十分正气地拉住了盛繁的两只手,满眼都是小星星,“盛姐姐,你简直太厉害了,连拍三本杂志效率质量还这么高,我算是知道网上那些时尚圈大佬的夸赞是怎么来了,真的一点儿都没有夸大其词啊!你拍的时候没注意下面那些个模特的眼神,有几个都要喷火了我的天,哈哈哈哈哈哈气死她们算了。”
陈圆兀自说得开心,盛繁倒是被她话里其他的东西吸引了几分注意力,她笑着问道,“那些评论你也看了的?”
虽然确实是有不少时尚圈颇为知名的人物点评过她的拍摄,但是也没有夸张到人人皆知的地步,如果不是本来就关注了或者特意去搜,按照盛繁没有特意在此事上宣传的做法,陈圆应当是不知道的。
其实盛繁只是顺口问一句,倒没想到陈圆先心虚了起来,嗫嚅着嗯嗯啊啊几声,干笑着打了几个哈哈,然后就跟只偷了油的老鼠般缩回了后排的座位。
盛繁愣了几秒,然后有些失笑着闭了眼睛,懒得管了。
陈圆是有些古怪,不过心地是看得出来的没什么恶意,盛繁也没有要刻意去探听的地步。
反倒是温锐把陈圆的怪异看在了眼里,思绪在脑海里默默转了一圈,她没说什么,只是对陈圆的探查以及注意又悄无声息地多了几层。
车一路开回工作室,朦胧的暮色都被车身行驶带起的风吹散了几分,盛繁在日落的夕阳下打着哈欠踏下车,无端就让人觉得画面的清晰度都高了几分。
有蹲守在树荫下的几个记者忍不住拿起了摄像机,把这一幕给记录了下来。
上周还热情得扎堆站的数十个记者,如今就只剩这么零零星星的三两个了,饶是这些见惯了娱乐圈喜新厌旧的人,也觉得这世情实在是太过冷酷了些。
那些网络上的小年轻们看似一身热情无处使,但其实是最无情的一帮人,只要给她们一点点时间,亲爹亲妈都能给你瞬间抛到脑后去,更遑论你这么个小小的影坛新人?
这帮记者们打量着摄像机里漂亮得出奇,不用P都能立马拿来当壁纸的照片,颇有几分为盛繁可惜的意思,想着横空出世样貌惊人的季宛央,他们心底有些许无奈,也许再过几天,他们就不会再来这栋大厦蹲守了吧。
又要换地方了……
他们的工作,就是见证着一位位明星的道路经历,他们一个个地方地轮换,似乎也在向众人展示着这些光鲜亮丽的漂亮人物起起伏伏的轨迹。娱乐圈常有沉浮,有的人沉下去,是为了憋住那一口气以待浮得更高,有的人沉下去,却是带着一肚子水再无浮起来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