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一咬,满目晶莹,泫然欲泣间,陆婉珺缓缓抬头,朝太后看过去,“臣女的贴身婢女,跟了臣女十年之久,昨儿夜里熬不过去,没了,臣女实在心头难受。”
“眼下年节将至,阖家团圆,四处尽是欢声笑语,可臣女……”
眼泪簌簌直落,声音也跟着因为痛哭而停顿。
“臣女念及主仆一场,故而簪了白花。”
能为贴身婢女如此,可见她陆婉珺是个有情有义的善良姑娘。
陆婉珺一面说,一面心头得意。
跟了她十年的婢女,才来赤南侯府就香消玉殒,任是谁,怕也不得不多心。
言落,陆婉珺抽抽搭搭跪在那里抹泪。
梨花带雨,实在惹人心疼。
只可惜……她面对的人,是太后。
就算顾玉青犯下滔天大祸,太后都要想方设法为其开脱,更不要说其他。
明知陆婉珺另有所指,太后完全不接她这一茬,只道:“为了贴身婢女而簪戴白色珠花,可见你是个有情义的好孩子,不枉那丫鬟这么些年服侍你,纵是没了,有你这样惦念她,她也安心了。”
说着,太后沉沉一叹,“既是你伤心难过,今日何必同你祖母一起进宫呢,你的心意,哀家见了那金刚经就明白了,你合该在府邸好好养养心神的。”
陆婉珺顿时……
太后怎么这样说。
难道,太后不该问她,好端端的,她的婢女为何就没了吗?
太后不问,让她如何开口道出顾玉青是个蛇蝎毒妇呢!
这……扭着手里的丝帕,陆婉珺都要急死了。
从方才进来,滇阳王妃就知道太后对顾玉青姐弟的偏宠,也知道今日想要拿到赤南侯府的中馈,绝非想象中那样简单。
却到底还是没想到,婉珺都说的这样明显了,太后竟然对一条人命不闻不问。
不行,进宫面见太后的机会不多,她绝不能任由情形如此发展。
袖口的手一捏拳,滇阳王妃深吸一口气,沉沉叹出,“那丫鬟是活活死在珺儿怀里的,眼看着那丫鬟皮开肉绽,浑身滚烫,又是打小服侍她的人,情分非同寻常,珺儿心头就跟刀割似得。”
话音落下,滇阳王妃忽的转头直直朝顾玉青看过去,顿时一瞬,提高声音,道:“不过,这事也怪不得玉青。”
顾玉青闻言,抬头与她对视,淡淡一笑,“是啊,的确怪不得我!”
滇阳王妃……只觉一口老血滚了上来!
被顾玉青一句话堵得心头生疼,滇阳王妃连着几日的委屈就跟着涌了出来,眼底一红,眼泪扑簌簌落下老脸。
祖孙两个,一个跪着哭,一个坐着抹泪,都是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太后原本就微蹙的眉头,越发皱紧。
可再看顾玉青和顾泽慕,压根没事人一样,而且,眼底那神色,分明就是一副看戏的样子,太后这才松下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