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钢铁工人都要都要通过扫盲班中级考试,每人有三次机会,三次还没通过,就要离岗培训。
夏初的时候这个通知就下来了,一开始大家都没当回事。
全厂一线工人八成是从农村招上来的文盲,在扫盲班学几天,能算工资看粮本就行,都已经工作了,谁还费劲去学习呀!
工人们粗门大嗓地嚷嚷,“考个球!老子就这么去考!给他写个棒槌!看能把我怎么样?还能不让我抡铁锹炼钢?”
其实厂里的领导们也是这么想的,成千上万的工人,法不责众,不过关还能让钢厂停产?所以前两次工人们考试不认真根本就没人管。
直到拖到最后一次考试前夕才传来消息,据说最先实行试点的N省钢铁厂三次考试没过关的几百工人已经下岗了!
大家这才紧张起来!可已经马上就要到最后一次考试的时间了!
而且这个考试是市夜校统一出题考试,要求比厂里的扫盲班要严格好几个级别,想蒙混过关根本不可能!
厂里没办法,只能自己先进行一次筛选,考完大家都傻眼了,几千人不合格!
这么大的数量,距离考试还只有一个月不到了,夜校培训是不可能了,只能依靠干部针对辅导了。
全厂机关干部,每人负责十名工人,起早贪黑,所有业余时间都要投入到学习中来!务必保证自己包干的十个人考试过关!
有一个人不过关干部都要受罚!
工人们也紧张起来,赶紧挑选自己信任的干部紧张地学习起来。
这个时候周小安就尴尬了。别的干部有的几十上百人去找,坚决要求跟他学习,比如牛大姐,比如卢科长,到她这儿,只有欧师傅带着两个满脸胡子的中年大叔过来,还得欧师傅反复下保证。
“小周人好,学习也好,就是市夜校高级班毕业的,肯定能把咱们教好!”
后来又陆续来了几位车间的老师傅,都是平时她下车间采访的时候跟她特别熟的,还有两位是她写通讯报道的时候在报纸上实名表扬的,也是老师傅。
陆续凑在一起也不够十个人。
而且还都是中老年人,一个年轻的都没有……
反观沈玫身边,挤了一群年轻小伙子,为了能争上一个名额差点打起来!
那边是热血青年,这边是夕阳红,对比实在太过悬殊明显。
周小安学历不高人又年轻,信任她的人少很正常,可这么凄凉,当然跟她的名声有关。
离婚的名声她再不在乎也是要一辈子背在身上了,而最排斥她唾弃她的,反而是女人。
跟她不熟悉的一线工人里,几乎没有一个女人愿意跟她接近,仿佛只要跟她关系好,自己的名声也会受损,也会被孤立排挤一样。
而那些本来对她有点好感的年轻小伙子,经过任春来的事以后也都熄了想法,看到她都绕道走了。
所以敢接近周小安的也只有这些中老年的老工人,不会有人说闲话,也是真的欣赏她的为人。
最后工会统计人数,发现人员分布这样不均,开了全场大会强行分配,几个不情不愿的中年大姐就分到周小安这组里来了。
来了就毫不客气地质问周小安,“小周啊,你能不能保证让我们考过啊?不能保证我们可不跟你学!”
“就是!知道你在厂委人缘儿好!这宁大姐也是,跟你关系再好也不能拿我们的工作送人情啊!”
“小周,赶紧地,你给我们个保证,要不我们可走了!”
欧师傅和其他几位老师傅都开口劝,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哪有让老师下这种保证的。
那几位却不依不饶,不给保证她们考不过工作丢了找谁去?不能保证教好你还装什么文化人?算什么老师?
周小玲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旁边,“二姐,要不咱俩的学生凑一起,咱们一起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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