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靖远扶在椅背上的手一紧,脸上的笑容更加和煦可亲,“小姑娘,那我拿别的点心跟你交换好不好?你想吃什么厨房都会尽量做出来。”
周小安看着这张跟爸爸长得一模一样的脸,忽然就泪流满面。
她的情绪瞬间崩溃,她想家,想爸爸妈妈,她走了,爸爸妈妈该怎么办?
她走的时候爸爸正在努力减肥,锻炼身体,就是为了她毕业晚会的时候走红毯,能让所有同学都羡慕她有一个帅爸爸。
其实她知道,爸爸私下里的打算是想震慑那些追她男孩子,“安安到了可以谈恋爱的年纪了,要想追我宝贝女儿,得先过我这一关!”
她还知道,因为她喜欢拆装东西,爸爸正在偷偷用乐高玩具给她建一个巨大的城堡,想给她一个惊喜。
城堡才搭到一半,爸爸还在纠结房顶用什么颜色,她就走了……
眼前的周靖远是爸爸二十年以后的样子,可是她永远都见不到这样的爸爸了。
她从小就是个特别让人操心的孩子,爷爷说家里养她一个比别人家养十个都要费心,可爸爸从来都是觉得她哪里都好,她做什么在爸爸眼里都是可爱,连闯祸爸爸都觉得她有创意是个与众不同的聪明小孩。
她是真正被爸爸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小女儿,爸爸陪她长大,她却永远不能陪爸爸变老了。
二十年以后,爸爸也会变得跟眼前的周靖远一样头发花白,身材消瘦,三十年、四十年以后,身强体壮永远山一样保护她的爸爸也会变得精力不济,那时候谁来照顾年老的爸爸?
周小安趴在桌子上泪如雨下,谁都不知道她失去了什么,谁都不能体会她的爸爸妈妈失去她要承受多深的痛苦。
周靖远看着忽然之间无声痛哭的孩子,所有准备好的试探、迂回的接近都抛诸脑后。这是她的小女儿,不用再确认。
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甚至伤心哭泣时大滴大滴落下来的眼泪都跟他的安安一模一样,那一滴一滴眼泪砸在他的心上,自从安安走后已经冷硬到麻木的心瞬间柔软疼痛起来。
只有女儿的泪水能这样牵动一个父亲的心,这是作为父亲最准确的直觉,不再需要任何证明。
周靖远没有再顾忌陌生人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套礼貌,直接坐到周小安身边,把手帕放到她手里,“我叫你安安,可以吗?”
周小安泪眼朦胧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十六说情况不明,不能全心信任他,那就肯定是有原因的,她不能感情用事,只能静观其变。
周靖远被她这一眼看得心里一阵舒展,这是他的小女儿,没人比他更了解她,她每一个眼神动作代表什么他再清楚不过。
虽然他还弄不明白冥冥中到底是怎样一种神奇的力量让他们父女二十多年以后再次相见,但他一向都是最会把握机会的人,不明白的就先放一放,抓住最要紧的事才是关键。
“安安,让我猜猜,你现在想吃玉叶粑粑,对不对?还要包花生芝麻糖,趁热再浇上一点桂花蜂蜜。”
周小安努力控制住情绪,毫不客气地用周靖远的手帕擦干净脸。不用说他们彼此都明白,是十六请他过来看她的,该知道的情况彼此都知道,不用试探客气。
不过周小安却并不打算让他牵着鼻子走,她摇摇头,声音里还带着哭过之后让人心里发软的鼻音,“可是我现在想要红豆馅儿小馒头。”
她话音刚落,门就被敲响,一个身材瘦高五官俊朗得让人眼前一亮的中年人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