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号鸟的悲鸣,在白霜所走过的土地上传过。顾影自怜的回声,永远地沉寂在寂寞的空山之中。
秋潮已并不活泼了,它如同慵懒疲倦的犬,度过在春花烂漫中撒欢的岁月,现在只想与它枯竭的四肢共同年迈下去,泛着白色泡沫的海水缓缓漫上沙滩,浸没了她的足尖。
她感觉不到危险,她只是让那些雨后去除了咸味的海风自如地充满她空洞的身体,穿过她透明易碎的身躯,让一丝丝凉意触碰她身体内部的一处处隐隐作痛的角落。即使她的脚踝看起来远远无法支撑起那副摇摇欲坠的躯壳,她的脚印依然奇迹般在海岸线忠实地追随着她,缓慢地,深深浅浅地。
灰色的天空黯淡无光,那种广阔一旦失去自由的精神,倾倒而下的威势便覆压天地间的一切,殷实不可撼动,令人绝望,长叹。她白色的渺小,在狭缝之间苦苦行进。
那最后的,无尽广袤的海洋,如同她的衣摆一样,在风中飘扬的海,那是她栖身的方向,也是她的永远,她遥远苦行的尽头。
她干枯苍白的嘴唇,不论说出什么,于此时,都是无用。她在心中吟咏,她如失去了喉与羽翼的孤雁,再不能回到厌弃她的天空,然而,虔诚纯美的心灵,又哀求她为每一片冷漠的风祝福。
她在诗意地行走着,也在跋涉生与死的忘川,她踩过令她眷恋的生命之海,也踉跄在干燥的沙地。
最终,她倒下,涨潮,融开她雪色的短发。她如一株百合花,斜倚在泉水中,涟漪一遍又一遍亲吻她冰冷的脚踝,那是永远挂怀每一颗生命的,温暖的海。
再度醒来时,又一次,在起点。
茫然地环视无数次见到的景致,海滨小屋在风吹中哀鸣。
无尽的,孤独的,干燥的天空与大地所赋予的苦行。
还要多久,才能永远地沉入海洋温暖的怀抱?
或许,终其一生,也只是近在咫尺而遥远的仰慕。
……
海王星总是先醒来的那个,她的自转周期决定了她睡眠的时间比起地球人更短,但或许也会使她更容易犯困。
她懵懵地坐在床上,从尚且模糊的视野里进入的晨曦使她愉快,面朝着奶油色的晨色,她露出了傻傻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