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菜花哭哭啼啼地说,大约半年前,仲大相不知为什么就开始对她不理不睬,夜晚也不回房,老是到账房里独睡。后来她发现,仲大相身体越来越差,说话有气无力,走路无精打采,又过了些日子,仲大相就卧床不起了。
她找大夫给仲大相治病,仲大相却不肯吃药,竟然躺在床上等死。
因为仲大相得了病,酒楼只得交给了仲小金打理。仲小金神态反常,哥哥病了,他不但不悲伤,反而很高兴,还对赵菜花眉来眼去。
昨天傍晚,仲小金提着一包药找到赵菜花,说那药能治好仲大相的病,让赵菜花给仲大相熬药。
赵菜花正着急仲大相不肯吃药,谁知仲小金附耳在哥哥耳旁说了几句话,仲大相竟然精神振作起来,让赵菜花去煎药。
赵菜花熬药的时候,仲小金就站在赵菜花身后。在药快熬好的时候,仲小金突然说:“哥一死你就跟了我吧。”赵菜花吓了一跳,问仲小金说什么,仲小金却说自己没说什么。
赵菜花恼羞成怒,把仲小金骂了一顿,就去给仲大相喂药。谁知药喂下去不到半个时辰,仲大相就断气了。
嵇康听到这里,说:“仲小金确实可疑,他有什么说辞?”
王广县令说:“我审问了仲小金,赵菜花说的可否属实?
仲小金对我磕头,说:“大人,嫂子说的那句话不是我说的,是家里那只鹦鹉说的!我和哥哥手足情深,怎会有害兄霸嫂之心呢?”
于是我命人提来那只鹦鹉,当堂对证。结果,鹦鹉果然说出了那句话。
我一拍惊堂木,说:“仲小金,就算那句话出自鹦鹉之口,可鹦鹉只是学舌,你若不是反反复复地对鹦鹉说那句话,鹦鹉怎么能学会呢?分明你早有霸嫂之心,还不如实招来!”
仲小金吓得满头大汗,只是一个劲地磕头,说:“大人,天地良心,小人真没有下那毒手,那句话也不是我说的,不知道那该死的鹦鹉跟谁学的。”
我一拍惊堂木,说:“你既没有害兄霸嫂之心,为何用剧毒中药毒死你哥,你的药是从哪里来的?你哥到底得的是什么病?”
仲小金说:“我也不知道仲大相得的是什么病,那药是常来酒楼喝酒的一个老大夫给的,那位老大夫说他去给仲大相诊过脉了,说仲大相得的是花柳病,耽搁下来了,已无药可治。那位老大夫说他有一个偏方,专门治疗此病,便写了个方子让我抓药给仲大相吃,谁知仲大相吃下去就一命呜呼了,实在不是我害他的。”
我当然不信仲小金的说辞,下令用刑。谁知仲小金无论怎么用刑,抵死不招,直喊冤枉!我再看赵菜花的神色,仲小金若是她杀夫仇人,她看见仲小金受刑,理应高兴才是;可我看赵菜花的表情,似乎心有不忍,同情仲小金!所以我当场没有判决,要再想想,这案子似乎还有隐情。
嵇康听王广介绍完案情,提醒说:“王大人,有个重要的证人您忽略了,致死仲大相的是那副老大夫给的药,怎么不抓那大夫到案?”
王广点点头说:“我派人去找了那大夫,谁知他出门采药去了,归期不定,我只好派两个人守在他家里,他一回来就把他抓来。”
嵇康沉吟道:“药是仲小金带回来劝仲大相喝的,仲小金自然是嫌疑最大。如今赵菜花一口咬着仲小金谋害了她的丈夫,我们不如将计就计,把仲小金屈打成招,然后引蛇出洞,看赵菜花背后还有谁!”
王广喜道:“真是妙计!不过我明日坐堂,暗中吩咐衙役们手下留情,不能把仲小金打残,为了找出幕后的凶手,只有委屈仲小金一时了。”
第二天,王广和嵇康一起去县衙,把仲小金和赵菜花提到大堂,当场审问仲小金。
王广问仲小金招不招供,仲小金连喊冤枉,说没有毒杀他哥哥,凶手不是自己!
王广故意脸一沉,下令用刑。
衙役们拿来夹棍,“咣当”一声往仲小金面前一扔。
仲小金一个劲喊冤,说他说的句句都是实情;赵菜花看着仲小金面前的刑具,大惊失色。
王广命人动刑,刑具一上,惨叫连声;再看赵菜花,吓得脸色苍白,浑身哆嗦。
仲小金被夹昏过去,又被衙役用冷水泼醒,实在受不了了,只得招供。
县令王广点点头,说:“你若早早招供,又何必受这大刑之苦?”说完,命人将仲小金押入大牢,将赵菜花当堂释放,鹦鹉关进笼子,挂在内衙留做物证。
放走了赵菜花,王广县令命衙役们去五个人,把“醉仙楼”死死看住,有什么情况发生,立即向他报告。
第二天下午,五个衙役中回来一个,向王广县令禀报,说赵菜花已将仲大相草草埋葬,并贴出了转让酒楼的告示。
王广和嵇康听了暗暗点头,这赵菜花果然有问题!仲大相尸骨未寒,就草草埋葬,一点夫妻情分都没有!而且这么快就把醉仙楼转让,难道拿了钱要远走高飞?
嵇康说:“王大人,昨日仲小金受刑,赵菜花吓得脸色苍白,浑身哆嗦,分明是同情仲小金,看来凶手极有可能不是仲小金!我看不如再等等,看谁会接手醉仙楼。”
王广点点头,说:“内衙的衙役告诉我,那只关着的鹦鹉夜里不住地喊‘赵老爷来了,赵老爷来了’。”
嵇康心中一动,说:“莫非赵菜花屋里,老有一个赵老爷进去?要盯着赵菜花,不能让她卖了醉仙楼卷款逃走。”
王广点点头,又派出三个衙役去醉仙楼盯着。
到了晚上,有衙役回来禀报,有个员外模样的人进了醉仙楼,要买下醉仙楼,跟赵菜花也谈好了价格;突然两个人打了起来,赵菜花一边哭一边撕扯那个员外,现在两个人都被带回了县衙。
王广立刻升堂,嵇康坐在一边旁听。
王广问那员外:“你姓什么?为何夜晚去那醉仙楼,又与赵菜花动手厮打?”
员外说:“县尊大人,敝姓赵,开了个生药铺,听说醉仙楼要转让,我来与赵菜花谈价格。谁知价格都谈好了,我准备付给赵菜花银票了,她突然反悔,这才发生了争执,厮打起来。”
王广问:“赵菜花,是不是这样?”谁知赵菜花只是低头哭泣,一言不发。
王广县令又问,赵菜花还是哭而不答。
嵇康忽然站起来,走到王广跟前附耳说了几句,王广点点头,命衙役去内衙,把那只鹦鹉笼子提来。
谁知道鹦鹉到了大堂上,一看见赵员外就喊:“赵老爷来了,赵老爷来了。”
赵员外大惊失色,掩饰道:“这是谁家的鹦鹉,怎么喊个不停!”
嵇康忽然说道:“赵员外,你勾结赵菜花,下毒害死仲大相的事情已经败露了,还不从实招来!”
赵员外一惊,问:“这位大人何出此言?我与赵菜花素不相识,为了买醉仙楼才见的面,她的丈夫死了,与我何干?”
嵇康说:“鹦鹉一直养在赵菜花房中,它认识你,说明你经常去赵菜花的房间!你去买醉仙楼是假,想白得醉仙楼是真!至于赵菜花和你吵闹,是怕你辜负他,非要问你要一大笔银子才把醉仙楼给你,是也不是?不瞒你说,你俩在屋里吵,外面监视你们的衙役都听到了,再要抵赖,大刑伺候!”
最后一句是嵇康诈赵员外和赵菜花的,二人一吓,竟然招了!
赵菜花哭着说:“大人明察秋毫,正如你所料,赵员外早已和我勾搭成奸,想害死仲大相,再嫁祸给仲小金,然后把醉仙楼卖了,带上银子娶我回家。但我留了个心眼,非要他拿钱把醉仙楼买下来,银子放在我手里保管,其实是试他一试;他果然露出了狐狸尾巴,一分钱也不想给,让我把醉仙楼先给他经营,我就和他打了起来。”
嵇康点点头,问:“赵员外,你是如何下毒害死仲大相的?”
赵员外哭丧着脸,说:“我常到酒楼光顾,见老板娘赵菜花长得妩媚,就伺机勾引赵菜花。
谁知赵菜花嘴上和我打情骂俏,却不肯出轨。
于是我心生一计,与仲大相打得火热,引诱他去青楼嫖妓。先把仲大相灌醉,然后让一个患有花柳病的女子伺候仲大相。
几日之后,仲大相便发现自己身体不适,我带他去就医,故意提前买通大夫,说他得的是花柳病,已无药可治。
仲大相觉得对不起赵菜花,便与赵菜花分居,整日住在帐房,只等一死。
赵菜花空房难耐,我便趁机与赵菜花勾搭成奸。
后来我又买通了一位常来醉仙楼吃酒的老大夫,重金贿赂,让他用一副毒药冒充偏方,给不大懂事的仲小金拿去,给他哥哥吃,趁机嫁祸于他!”
案情水落石出,王广将赵员外、赵菜花判斩首,仲小金无罪释放,又派人去抓捕那外逃的开毒药当偏方的老大夫,醉仙楼交给仲小金经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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