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很快带来魏老三,魏老三说:“几位大人,单平结婚的那晚,魏甲确实是和我一起去赴宴的,也坐在同一桌吃的酒席。以魏甲和单平的关系,他应该去闹洞房的,但是单平的母亲提前打过招呼了,他儿子一入洞房就要被锁在房内三天,以化解新娘的白虎命。所以洞房没闹成,魏甲和我一起渡河回家了。”
嵇康暗暗观察,魏老三说的时候,魏甲面有得意之色。
嵇康忽然问:“魏老三,你家离魏甲家有多远?”
魏老三一愣,说:“比较远,不住一起,我家离渡口远,他家靠着渡口。”
嵇康问:“摆渡的老船工叫什么?”
魏老三说:“叫匡二伯。”
嵇康命魏老三带路,让两个士兵去请匡二伯。
匡二伯很快被带来,白发红脸,人很精神。
嵇康问:“匡二伯,单平结婚的那一晚,魏甲渡河几次?”
匡二伯说:“禀大人,前后两次,一次去单家庄吃喜酒,一次是从单家庄回来。”
匡二伯这一说,等于是排除了魏甲杀人的可能!
王广和嵇康面面相觑,嵇康想了想。走到王广面前耳语了几句。
王广点点头,说:“本案案情复杂,各位且先回去,不许出远门,待本县慢慢走访。”
众人散去,王广暗中派出三个士兵尾随着魏甲回去,监视他,只要他不外逃,暂不抓捕。
嵇康、阮咸、王广三人来到魏家庄河边上散步。
阮咸说:“嵇康大哥,你足智多谋,既然怀疑魏甲,必然有你的理由,给我们说说?”
嵇康说:“单平的妻子魏颖颖,是单平去找魏甲时认识的;单平定下婚期没几天,算命先生冯德才就找上门来。现在冯德才外出不知去向,魏颖颖疯了无法审问,如果这两个人都是魏甲指使的,那么就连贯起来了。”
王广听了沉吟道:“是有道理,只是我想不通的是,如果凶手是魏甲,他怎么能进入洞房,把新郎单平肢解,然后三日后单平还能从洞房里奔出去跳河?洞房一直锁着,魏甲是怎么进去的?”
嵇康沉吟道:“我已有个大胆的设想,只是还有一个环节没有想通,要不然这案子就破了。”
王广眼睛一亮,说:“愿闻其详?”
嵇康说:“其实潜入洞房杀害新郎单平和逃出洞房跳水自尽的单平,是同一个人!”
王广和阮咸一听都是大惊,阮咸说:“我都听糊涂了,凶手既然已经杀了单平,怎么单平还能跳水自尽?还有,凶手是怎么进入反锁了三天的洞房的?新娘魏颖颖怎么眼看着丈夫被肢解而不喊救命?只要她一喊,门外有单家的仆人,不就立刻发现了?”
嵇康笑笑,说:“你一连串问了我几个问题,容我一一解答。我就是从新娘魏颖颖身上起疑的!
魏颖颖和新郎单平被关在洞房里三天没有出来,单平被肢解,她肯定在场,那么她为什么不喊救命?最大的可能就是合谋!根据单村长报案时说,魏颖颖是单平去魏家庄,主动含情脉脉地看着单平,才有了这段姻缘;那么魏颖颖可能就是故意勾引单平的!而单平去魏家庄是为了找魏甲,那么魏甲有最大的嫌疑安排魏颖颖结识单平。”
王广忽然问:“单家是听了算命先生冯德才的话,说魏颖颖是白虎命,要在进洞房后立刻锁上房门三天,这怎么解释?”
嵇康笑道:“冯德才是主动找上单家的,那么他必定是得了信,单平公子要成亲了。单平要成亲,必定是亲朋好友先知道,魏甲作为好友,应该是先知道的人之一!当然也可能别人去告诉冯德才,但是冯德才在单平死后就出远门了,而且不知去了哪里,这就有可能是魏甲报的信。”
阮咸说:“你说的有道理,我更关心魏甲是怎么混进洞房去杀害单平,并且从容不迫地肢解了他?”
嵇康说:“我一到单家就注意看了洞房的地形。洞房后面有片竹林你们记得不?那地面的泥土有挖过的痕迹,一直通到洞房的后墙;假设魏甲是凶手,魏颖颖是合谋,洞房房门被锁上后,魏颖颖想法在酒里或茶里下药,迷倒或者直接毒死新郎单平;然后魏颖颖从屋里往外挖洞,魏甲从外往里挖洞,有三天锁住洞房门的时间,足够挖洞了,外面没人进来,也不会发现。”
王广问:“魏甲挖洞,是在洞房后面的竹林里,为什么单平的家人不去阻止?也没有发现?就任由他挖?”
嵇康说:“魏甲是单平的好友,单平结婚那天,家里乱糟糟的亲朋好友很多;若是魏甲散席后躲进竹林里,趁着夜色挖掘地道,根本不会有人发觉!
我估计魏甲先挖个地洞躲起来,然后趁夜深无人再继续挖掘。然后洞房里的魏颖颖从内往外挖,两人很快挖通,魏甲潜入洞房,杀死已经昏迷的单平,再返回地道,把通往外面的地道从外往里堵上;然后返回洞房,将单平肢解,埋进地道出口处,把土填平,再把床移过去挡在地道出口,就无人看得出来!”
阮咸说:“我明白了,魏甲必定早已算准了方位,把地道出口挖在洞房的床底下,这样有床挡着,看不出来。然后魏甲肢解了单平,却换上单平的衣服,等三天期满,门刚打开,冒充单平冲出去,跳进渡口,其实是往下游逃走。然后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具尸体,把单平的衣服穿到尸体上,冒充单平被发现;因为尸体的脸孔已被河水泡得肿胀,辨认不清,所以就被认为是单平本人,这样单平就凭空消失了而没人发现,真是好计策!”
王广听完沉吟半天,说:“推理得非常严密,只是我还有两个疑问。其一,魏甲那晚吃过喜酒已经渡河回家了,匡二伯可以作证,说明魏甲没有条件作案。其二,魏甲和单平是多年好友,为何事设下如此毒计,杀了单平还不够,还要将他肢解?”
嵇康沉吟道:“第一个问题,魏甲没有渡河返回,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若魏甲有作案时间,这案件便水落石出了!第二个问题,魏甲为何下此毒手,只能在坐实了罪名后、问他本人。”
阮咸忽然说:“我看不如双管齐下,我去魏甲的邻居家调查魏甲的家庭情况,为人处事;你们把摆渡的河工匡二伯找来,再问问情况?也许魏甲当时在场,他说话有顾忌。”
王广大喜,派两个士兵随阮咸去,派两个士兵去传匡二伯。
匡二伯很快来了,王广说:“老人家,此时此地没有外人,你说实话,单平成亲的那晚,你摆渡人来回过河,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匡二伯沉吟半晌,说:“其他倒是没什么,就是我送魏甲和魏老三过河之后,返回单家庄过夜,船离开魏家庄码头的时候觉得船尾一沉,很快就恢复平稳。我当是船身被大鱼撞了一下,随即撑船赶回单家庄。但是上岸后,我把船拴好,准备回家睡觉,走到岸上听到船尾部‘扑通’一声,似乎有东西落水。当时我已经把船拴牢了,就没有回头再看,径直回家喝酒了。”
嵇康听完眼睛一亮,一拍大腿说:“我明白了!”
王广刚要细问,忽然阮咸兴冲冲地回来了,说:“王大人、嵇兄,魏甲的情况摸清楚了,他真有作案嫌疑!”
王广忙说:“匡二伯你先回去休息,需要再传你问话。”
匡二伯走后,王广让阮咸坐下,喝口茶慢慢说。
阮咸说:“我四下走访,邻居们都说魏甲家境不好,父亲早逝,生活艰难。单平的新娘魏颖颖原来和魏甲恋爱,但是魏颖颖的父亲嫌弃魏甲家境贫寒,坚决反对,终于没有成亲。而魏甲为人气量狭小,容易发怒,而且心机颇重;可能单平平时无意中得罪了魏甲,又娶了他的恋人,所以魏甲下此毒手!”
王广听完大喜,对回来的士兵说:“你们五个人全去,立刻抓捕魏甲归案!”
五个士兵领命出发,不一会儿就把魏甲押来了。
魏甲虽然被绑着,并不慌张,冷冷地说:“王大人,何故抓我一个良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