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康打马进宫,求见皇上。
嵇康身居中散大夫,本就是皇帝的近臣,侍卫一禀报,皇上曹芳刚好闲着,立刻召见。
嵇康把四鱼篓黄金交给侍卫,让他们把金砖洗干净送呈皇上。
侍卫人多,一起动手,很快把金砖送进大殿,铺了一地。
皇帝大喜,忙问是哪来的?
嵇康只说是在山中游玩,无意中发现的,估计是前朝一百多年前黄巾军余党埋藏的军饷,被自己带来充公。
皇帝大喜,问还有没有?地点在哪里?
嵇康推说是夜晚进山后迷路时发现的,地点记不清了,金砖也全部运回来了。
皇帝曹芳十分高兴,下令赐御宴款待嵇康。
嵇康连忙推辞,说:“陛下,臣听闻王广县令昏迷不醒,我急着去看看他,日后再赏赐臣不迟。”
曹芳点点头,说:“也好,王广办事得力,为国尽心,出去赈灾济贫功绩卓著;放粮都结束了,他忽然得此怪病,你代朕去慰问、救治他,一切用度,都由皇宫拨给。”
嵇康替王广谢过天恩,出宫骑马疾驰,来到洛阳县衙后堂。
这时王广的父亲司空王凌已经赶来,看着昏迷不醒人事不知的儿子,老泪纵横。
嵇康连忙慰问一番,转达了皇帝的话,劝司空王凌止哀。
阮咸红着眼睛来见嵇康,嵇康忙问他王广大人怎么会这样?
阮咸说:“本来放粮都要结束了,王广大人和我来到山中一座神庙;这庙是座城隍庙,占地极大,烧香磕头的乡民从四面八方赶来,据说这位城隍爷灵验无比!
当地的乡长劝说王广大人去祭拜一番,说当地县令每月初一都来祭拜,祈祷城隍爷能保佑风调雨顺,国泰民安;附近的几个乡乡长、亭长们都来供奉祭品祭拜,十分尊重。
王广大人素来敬鬼神而远之,就说最近刚刚地震,不少地方庄稼颗粒无收,人民居无定所;朝廷调拨的赈灾粮勉强让居民糊口,应当体恤民情,不宜再劳民伤财,祭祀鬼神。
当地人吓得面如土色,说城隍爷报应极快,不该口出不逊。
王广大人不以为然,只在城隍像前敬香三根,言明受灾状况,请城隍谅解。
谁知王广大人回到驻地,当晚就病倒,茶饭不思,额头火热,继而不省人事,但心口却是热的。
我连忙请当地医生给大人诊治,谁知都查不出大人是什么病,好在赈灾济贫的事已结束,救济粮都发完了,于是我紧急护送王大人回到洛阳,请县丞速速去找你回来。”
嵇康听完,走进内室,只见洛阳城里知名的医士都来了,见了嵇康连忙一一行礼。
嵇康连连还礼,问:“诊脉下来,王大人得的什么病?”
众医士纷纷摇头,都说王大人没病,但就是昏迷不醒!
嵇康沉吟片刻,心知这是鬼神作祟,于是恭敬地把医士们一一送走,回到内室与众人商量。
司空王凌说:“我儿平时举止端庄,秉公断案,应该没有仇家下毒害他,莫非无意中得罪了鬼神?”
阮咸把王广不肯花钱祭祀城隍的事复述了一遍,王凌连连唉声叹气,请嵇康设法。
嵇康劝慰道:“伯父放心,您先回去休息,王广哥暂时没有性命之忧,我今晚就去城隍庙一探。”
王凌说:“我知你法力高强,只是我儿得罪的是山区的城隍,你去找洛阳城里的城隍有用?”
嵇康宽慰道:“我自有办法,伯父先回去休息吧。”
王凌叹口气,又叮嘱阮咸照料王广,自己先回府去了。
嵇康前思后想,如果会驱使六丁六甲的道术,自然可以把城隍拘来问话,可惜自己不会。
听说阴间是夜晚办案,自己不如提前潜入洛阳城隍庙,打探消息;恰好道书上有一种法术,可以使得鬼神暂时看不见自己!
于是嵇康等到黄昏时,就饱饱地吃了一顿饭,然后带着随身佩剑准备去城内的城隍庙。
阮咸十分兴奋,也要跟着嵇康去,嵇康说:“你不能离开,你要负责把王广照顾好,我如需你帮助会来找你的。”
阮咸只好留下,眼看着嵇康出门骑马而去。
嵇康纵马来到南门外的城隍庙,把马拴好,信步进去观看。
只见城隍庙里香火并不旺,只有一个老和尚在照料香火,游客寥寥。
嵇康和那老和尚说话,喊了半天老和尚才抱歉地说:“施主,我耳朵不大好,岁数大了。你要布施,城隍爷爷像下面有功德箱,要烧香还愿的话,庙门口小摊上可以请香。”
嵇康无奈地笑笑,打量那城隍爷的像,倒是威武,是个类似王爷头戴冠冕的官员模样,站在那里;左右各有一个童子,头上方有块扁:威灵显赫。
三个塑像都站在神龛里,神龛前面摆满了鲜花、水果、香烛等供品,神龛两旁还有一副对联:阳世三间,积善作恶皆由你;古往今来,阴曹地府放过谁。
嵇康看了点点头,心想,城隍爷是个特别的官职,原来是民间祭祀的忠臣良将;后来城隍爷的影响日益大了,道教也纳入了城隍,佛教也纳入了城隍,两教都承认城隍爷,作为阴界的地方官,相当于人间的县令。
城隍的“城”指城墙,“隍”指城壕(护城河)。城隍两字连用泛指城池,首见于班固《两都赋·序》:“京师修宫室,浚城隍。”城隍是一方的守护神,传说当地人死后先要魂归城隍管,然后才送去地府。
而王广的症状,医士诊断不出病症,却昏迷不醒,很像是被勾了魂,来城隍庙应该能探到消息。
因为洛阳是帝都,城里的城隍爷理所当然地是天下都城隍,周围的大小城隍都归他管,应该能探出点消息来。
嵇康出了城隍庙转悠了一会,看看天完全黑了,庙外面的各个摊贩也收拾回家了,嵇康悄悄走到庙门口,念了一段咒语,悄悄掩进了城隍庙。
这咒语一念,一日之内,鬼神都看不见自己,正好窥探消息。
嵇康悄然掩在墙角一根柱子后面,静听外面的动静。
那管照香火的耳背老和尚早去了庙后面的寮房,过了一会,忽然庙门“呼”地一声自动关上了,一个外人也进不来。
忽然城隍庙里灯火通明,大殿中突然多了一排椅子,凭空坐了十几个各式服装的城隍,每人一座,朝着神龛拱手行礼。
嵇康偷偷伸头一看,神龛上的那个城隍活了,而且坐在一张椅子上!旁边的两个童子也活了!
只听一排坐在椅子上的城隍一齐喊:“参见都城隍!”
嵇康一喜,自己果然猜对了,这洛阳的城隍果然是管那些城隍的。
就听坐在神龛上的都城隍点点头,也不还礼,问:“你等应天度化,各保一方黎民,这个月收获如何?”
就听下面坐的一排城隍挨个禀报:“我县县令率信民叩首!献生猪二十头,羊二十头,好酒五十坛!
我县绅士率众供奉生猪五头,羊十头,好酒十坛。
我县民众,献猪肉五十斤,酒五坛......”
最后一位城隍说:“我处本月颗粒无收!本来乡民们要供奉的,洛阳县令王广赈灾路过,说刚刚地震,百姓肚子都吃不饱,不宜劳民伤财,乡民们不敢抗命,所以都不供奉了。”
都城隍听完勃然大怒,站起来喝骂道:“那王广算什么东西?敢和我等神祇对抗?速速把他魂魄拘来问罪!”
那告状的城隍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葫芦,说:“禀都城隍,下官已经将他魂魄拘来,那王广的肉身现在人事不知,瘫卧在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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