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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六三章 终破烫死亲夫案 百姓求助因果判(1 / 2)

嵇康听白籁光说完,震惊不已,世上真有这么狠毒的妇人,为了奸夫用锡水活生生地把丈夫烫死!真是最毒妇人心!

原来死者赵宗旺是被美艳寡妇司马嫣然用滚热的锡水灌进喉咙,活活烫死;难怪王广命衙役挖出坟墓验尸,赵宗旺身上既无伤痕,也无中毒迹象,查不出死因!

嵇康问白籁光:“你既然见证了凶杀案,为什么不去告发?”

白籁光答道:“俗话说‘夤夜入人家,非奸即盗’,我去告发岂不是自投罗网?承认我是小偷?”

嵇康沉吟良久,对白籁光说:“白兄,我和你一见如故,我手上颇有一些银钱,不如明日你随我去洛阳的下处,你就帮我收些棉花,我付工钱给你,省得做那无本的买卖?”

白籁光大喜,说:“多谢贤弟如此抬爱,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必尽心尽力为你做事,再不干那无本的勾当了!”

嵇康欣喜的点头说:“这样最好,你先睡一会,天亮后我便与你出发回洛阳。”

白籁光往旁边挪了挪,说:“贤弟,你也躺一会吧,不必另开房间了。”

嵇康颔首同意,二人和衣躺在一张床上,眯了一觉,醒来已是天色大亮。

嵇康和白籁光洗漱出了客栈,向客栈掌柜又买了一匹马,两人并辔而行,晌午时分已经赶到洛阳城内。

嵇康知道白籁光没进过县衙门,故意领他走进县衙后门,进了院子让他稍候一会,自己穿过后堂、二堂,到大堂来请王广。

王广正愁眉苦脸地坐在大堂上发愣,一看到嵇康回来,心知案件有眉目了,连忙站起来问长问短。

嵇康简要地把案子说了一遍,王广大喜,穿着官服就来到县衙后院见白籁光。

白籁光猛然看见王广穿着县令服装,旁边跟着嵇康,吓得跪倒在地,以为嵇康把自己告发到县衙了。

王广连忙扶起白籁光,好言抚慰,请他作证司马嫣然害死丈夫,并且许以赏金。

事已至此,白籁光也只好答应,王广大喜,立刻升堂,提审羁押的司马嫣然。

司马嫣然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杀害丈夫的那天会有人躲在梁上旁观,面对证人白籁光的作证,只好招供出了奸夫也是司马懿的远房亲戚,叫凌刚志。

原来司马嫣然的丈夫赵宗旺虽然家里有钱,但是一直身体不好,常年病恹恹的,不离吃药。

后来凌刚志在一次司马昭家的宴会中结识了司马嫣然,展开了猛烈追求;司马嫣然本来就嫌弃赵宗旺身体不好,房事总是不尽人意,禁不起凌刚志的花言巧语,终于和他堕入爱河。

时间一长,凌刚志不满足于仅仅占有司马嫣然的身体,还企图暗害死赵宗旺,霸占他的财产!

而司马嫣然先前还犹豫不决,但是禁不起凌刚志花言巧语的软磨硬泡,终于下定决心,用锡水活活烫死了赵宗旺,外表看不出任何伤痕。

因为赵宗旺一直生着病,所以亲朋好友也没有人怀疑赵宗旺是被害死的,司马嫣然顺利地将丈夫出殡下葬。

谁知道乐极生悲,司马嫣然不顾还在孝中,夜夜与凌刚志偷情,快活异常;到了烧七的那天,司马嫣然竟然快活得忘记了,还是凌刚志提醒她,要去赵宗旺坟上哭一场,做做样子,做给外人看。

司马嫣然没当回事,衣服也没换掉,匆匆地把孝服披在艳装上就去坟上烧七,偏偏王广带着衙役巡查民情路过坟地,看到了一阵风刮起的司马嫣然里面穿着的艳装,就怀疑起了司马嫣然,毅然下令挖坟开棺,看看死者有没有死于非命。

凌刚志被抓后还嘴硬,怀有侥幸心理,不相信这么隐秘的事情会被王广县令查出来。

王广大怒,带着凌刚志和司马嫣然等人,一起去坟地再次开棺验尸,当赵宗旺的喉咙被破开,发现死者喉咙被锡块堵塞、而且有烫伤的疤痕时,凌刚志和司马嫣然无声地低下了头,画押招供服罪。

王广的罪过免除了,留任原职,奸夫淫妇被依律问斩,轰动了洛阳城,行刑的那天,围观的百姓人山人海!

王广兑现了诺言,重赏了白籁光,告诫他要金盆洗手,做些小买卖赚钱谋生,不要再干偷鸡摸狗的勾当。

白籁光连连答应,谢过王广和嵇康回家去了。

忽然有一位乡民来县衙,请衙役禀报,要见嵇康。

嵇康一愣,吩咐衙役让他进来。

来者是位五十多岁的好汉,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是个庄稼汉,手上老茧很厚。

老汉一见嵇康就跪下磕头,嵇康连忙扶他起来,让衙役给他搬张凳子,又倒杯茶给他,坐下慢慢说。

老汉感激涕零,说:“嵇康大人,我叫邹老实,来此是久仰大人的大名,惯会驱妖捉怪;有两件怪事令我百思不解,特地来请教大人。”

嵇康笑道:“老人家,传言我有多么神奇,其实我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您从哪里来?要讲什么事情?”

邹老实说:“我家住在洛阳灵山寺附近,灵山寺原名报忠寺、报恩寺,亦名凤凰寺。在宜阳县城西灵山北麓,相传周灵王寝葬于此,故名其山为灵山,灵山寺也因此得名。寺内建筑有山门、前殿、毗卢殿、大雄殿、藏经后楼及左右配殿等。

灵山寺有个和尚,法号性空法师,很有些钱财。他有个邻居姓邹,和我是本家,叫邹吕安,在乡里当差,因为嗜赌如命,家里很穷。

那邹吕安帮着乡长催收租税,一有机会就从中揩油;但是好赌,手上有俩钱就去赌博,因此到了要交账的时候,总是钱不够了,每每向性空法师借钱补足缺数,几年当中共欠了法师十两银子。

性空法师知道他无力偿还,看他平时为人不错,也不向他要了。邹吕安因此很感恩,见了法师总是说:“我活着报不了性空法师的思典,死后一定变作驴马相报。”

后来邹吕安赌性不改,欠人赌资不还,为了躲债,一个人逃跑到外地去了,音讯全无!

半年前有同村人从外地经商回来,说在某处遇到了邹吕安,穷困潦倒,病入膏肓,已经快死了!

过了没多久,一天晚上性空法师正在禅房打坐,忽然听见有人在急急地敲门,忙问是谁,门外应声说:“寺庙附近邻居邹吕安,向法师还债报恩来了。”

性空法师开了门,四下一看根本没有人,认为是有人跟他开玩笑。

可是就在这一天的夜里,灵山寺领养的一匹施主放生的母驴子产了一头小驴。

第二天天明性空法师一直记着这件事,就去看看邻居邹吕安,邹吕安果然死了,尸体被人从外地运回了家中!

性空法师来到驴圈旁边,刚生下的那头小驴又是抬抬头,又是翘翘脚,特别是见到性空法师就咧嘴笑,像是认识的一般,这个动作和邹吕安在世的时候一模一样!

后来,小驴子渐渐地长大,性空法师就用它做坐骑代步。

骑了一年,有一天,有位山西客人投宿灵山寺,看到小毛驴后非常喜爱这头小驴,要求买下它。

性空法师不答应,但又说不出拒绝的理由,只是心里恋恋不舍。

那山西客人也不勉强,拿出十两银子,交给性空法师做押金,说要借骑这头小毛驴进城一趟。

性空法师不便再推辞,就把小毛驴借给山西客人去骑。

谁知山西客人骑上驴背,一言不发就走了,然后一去不返,再也没有露面过;我对这事非常奇怪,今日进城办事,特地顺拢来请教大人。”

嵇康听邹老实说完,反问道:“那邹吕安外逃逼债时,是不是躲在山西?”

邹吕安说:“听遇到他的人说,是的。”

嵇康说:“这就很好解释了,我看过佛经,上面讲,今生不了债,来生披毛戴角还。邹吕安欠了性空法师十两银子,死后投胎做驴子让他骑,还债。而邹吕安外逃到山西躲债时,必定又与那位山西客人结缘;那山西客人想必也是受了邹吕安的恩,由于业力的牵引,不知不觉中来到灵山寺,莫名其妙地就喜欢这头小驴子,不惜花十两银子的代价买走它,骑回家去想必也是善待。山西客人花的十两银子,刚好是替邹吕安还了性空法师十两银子,可见因果报应,毫厘不爽!”

邹老实听了频频点头,又问嵇康:“大人,这世上有鬼吗?”

嵇康沉思一会,才说:“道教与佛教都承认有鬼,儒教说,敬鬼神而远之,不知生焉知死?可能是孔圣人没把鬼弄明白,才以这话为托辞。我办案几年,其实是有鬼的,只是人们轻易见不到,必须是有缘或者有冤仇的人,才能碰到。邹老伯,难道你遇到过鬼?”

邹老实说:“我一生混沌,倒没见过鬼,不过我听性空法师讲过,他年轻的时候没出家时,还真遇到过鬼!”

一旁的王广感兴趣地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们说说?”

邹老实说:“性空法师年轻的时候,有一次赶夜路遇上了鬼,那鬼在月光下走路,连个影子都没有,走在道路上的落叶上面,连个‘沙沙’声都没发出。

性空法师见那鬼低着头走路,就追上去问:“你是谁?”

那鬼回答说:“我是鬼。”

于是性空法师小心翼翼地走在鬼的旁边,轻手轻脚,几乎也没有脚步声。

走了一会,鬼反问:“你又是谁?”性空法师哄骗他说:“我也是鬼。”

鬼问:“你想要到什么地方去?”回答说:“要去安阳县。”

鬼说:“巧了,我也要到安阳县去。”

于是俩人结伴同行,一起走了几里路;鬼说:“步行太劳累,我们可以轮流背着走。”

性空法师说:“这太好了。”鬼于是先把性空法师背着走了几里路,说:“你太重了,恐怕不是鬼吧?”

性空法师说:“我才死不久,所以身体很重,要不我来背你吧?”

那鬼欣然同意,性空法师就把鬼背到肩上,扛起来走路。

那鬼几乎连一点重量也没有,性空法师走得非常轻松。

那鬼被性空法师扛着,非常舒服,竟然慢慢地睡着了,还轻轻地打呼噜。

性空法师走到一条河边,趟着水过河。

哗哗的水声把那鬼惊醒,鬼躺在性空法师的肩膀上问:“我们鬼过河完全听不到水响,你为何发出哗哗的响声?”

性空法师法师一惊,说:“我刚刚死了不久,不懂规矩,做鬼还有些什么畏忌?”

说着话,性空法师放慢了脚步,果然趟水声不那么响了。

那鬼说:“其他也没有什么禁忌,唯独不喜欢别人对着我们吐唾沫。”

性空法师问:“这又是为什么?”

那鬼说:“唾沫里含着人类的精气神,是纯阳之物,要是被唾沫喷上,我们鬼就不能变化了!”

性空法师追问:“唾沫里怎么会有精气神呢?”

那鬼答道:“人类以五谷肉蔬为养,吃到嘴里的东西全靠唾沫去消化,人若生病,就不大想吃东西,就是精气神弱了,唾沫自然就少了。一个人精力旺盛时,食欲也好,就是唾沫多;说话滔滔不绝,唾沫星能溅到别人脸上;男女欢爱时,先行接吻,唾沫彼此交换,渐渐动情。所以唾沫里含着人类的精气神,是纯阳之物,不可不防。”

性空法师听了记在心里,走到安阳县时,扛在肩膀上的那鬼忽然挣扎说:“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你走路怎么在大路中间走?那里人来人往,阳气最盛,不是我们走的地方!我们鬼只能在路旁人迹罕至的地方,悄悄走路,遇到身体壮的年轻气盛的阳人还要躲避。”

性空法师不理他,继续在大路中间走,还专往人群密的地方挤,并且两手紧紧地掐住那鬼。

那鬼挣扎了几下,不得脱身,连声怪叫,声音吱吱作响,要求放他下来。

性空法师再也不听他的,一直来到闹市十字路口,把那鬼狠狠地扔到了地上;周围全是人,阳气极其旺盛,那鬼无路可逃,就地一滚,立刻变成了一只羊。

性空法师把羊当场卖掉,又怕它再有变化,就把唾沫吐在它身上。

性空法师卖羊得到了一千五百文钱,高高兴兴地去办事了。

邹老实说完,嵇康颔首总结说:“人或动物死后为鬼,鬼也是有小神通的,叫作鬼通。佛有六神通,鬼有五种神通,只比佛少一个宿命通,不知前生和来世之事。鬼的福报也有大小之分,福报大的,做鬼王,也有宫殿侍女,吃用不尽;福报小的,求一顿饱饭都难,决定这些差别的,是生前的善恶业力所决定的。”

王广也来了兴致,说:“我也讲一个鬼故事吧!多年以前,洛阳有位姓龚的青年男子,因为邻居家的媳妇长得漂亮,龚某千方百计想要见她。一天,他又趴在墙头上偷看,只见那邻家媳妇正在屋檐下织布,织布机响着,那媳妇双眉紧锁,眼泪汪汪,满面愁容。

原来她的婆婆在屋里唠唠叨叨地数落她,龚某于是同情媳妇而憎恨她的婆婆。

正在这时,有一个身着青衣的妇人,从邻居家的侧门出来,满脸笑容,绕着媳妇转了几圈。

奇怪的是,那媳妇却对那青衣妇人视而不见,彷佛没有看见她一般!

那青衣妇人径直走进邻居家的祠堂,向亡人牌位礼拜,但无论她是下拜还是起立,身子都笔直生硬,如同僵尸。

龚某见状大惊,知道她不是活人,就更加注意地观察她。

青衣妇人拜完邻居家的祖先牌位,就转身到屋檐下,向媳妇用两手比划圈圈的形状,还用手屡屡指点厕所方向。

媳妇依然视若不见,却停止了织布,像是在思索什么。想了一会泪下如雨,很快就起身往厕所走去。

龚某趴在墙上从高处往下看,看得一清二楚。只见那媳妇进了厕所后,就解开腰间系腰布带,把它系在厕所的横粱上。

突然那个青衣妇人又出现在她周围,洋洋得意地笑着,媳妇仍然看不见她的存在。

龚某知道邻家媳妇要寻死,情不自禁地大叫:“快救人!”就翻越墙头跳了下去。

邻居家的公婆听到呼救声,一起赶出来询问何事;龚某无暇细说,带着众人冲进厕所,见那媳妇已经上吊了。

大家争相解救,媳妇不久就苏醒过来;龚某再找再看那位青衣妇人,早已不见踪影。

邻家媳妇的婆婆见媳妇泪流不止,一问方才知道是受了自己的气,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

公公狠狠地训斥了婆婆一顿,婆婆也惊呆了,保证以后不再絮叨。

过了一会,媳妇的丈夫回来了,看见媳妇满脸泪痕,忙问怎么回事。家人把事情经过告诉他,他又是吃惊,又是感动,对龚某十分感激。

丈夫问:“龚兄怎么会对此怪事了如指掌?”

龚某故作托词说:“我偶然上屋顶拔草顺瓦,正好看见此等怪事。”

丈夫要赠送财物酬谢龚某,龚某推辞不受回家了。从此以后,他收住了邪念,不再去爬墙偷窥美女。

嵇康谈兴也上来了,微笑着说:“我给大家讲个异犬的故事吧!

曹莹的一位远房表弟,也是皇帝宗亲,叫曹如玉。

曹如玉袭封侯爵的那一年,才十九岁,长得风度翩翩,而嗜好斗鸡跑狗。

他曾经豢养了一只黑狗,非常钟爱,以至于和它同吃同睡、形影不离。

有一年夏天,公子带着黑狗出城东门,在远郊野外游览。

突然天上下起了大雨,曹如玉带着黑狗在一座荒废已久的破庙里避雨。

庙前有一个水塘,面积约有数亩,长满了芦苇。

曹如玉站在破庙屋檐下避雨,看着芦苇被雨打风吹,诗兴大发,正搜肠刮肚地吟诗,忽然黑狗狂吠了起来。

曹如玉吃了一惊,正摸着黑狗的头让它不要喊,忽然芦苇丛中蹿出来三个强盗,都是手执钢刀,围住曹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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