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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七六章 风水术士遭毒打 嵇康查案怜煤工(2 / 2)

卢大壮对风水一说本就深信,闻听此言,心下更是骇异无比,问我:“俺家这风水宝地,怎会有如此凶险的运势?”

我抬头指着远房一处山峰说:“你仔细看那座山,白天没有什么,到了傍晚,夕阳西下,山峰的阴影正投射在你家祖坟上;你再看阴影的形状,像不像一把斧头?你祖坟的风水虽好,但是禁不住斧劈的破局,所以家宅不安,接二连三地有人暴死!”

卢大壮顺着我的手指看看那山峰,再看看投射在祖坟上的阴影,惊叫起来:“不好!真是像一把斧头砍斫在我的祖坟上!我家风水再好,哪里禁得起斧头每天砍斫?先生真是高人,可有办法补救?”

卢大壮这一问,我心中暗喜,正中下怀!

我们看风水的就喜欢看出问题,然后才是调整风水,叫作“化解”,才好收宅主的银钱。

我故作为难地说:“卢老爷也用不着担惊受怕,拼着舍了此宅,连祖坟一起全家搬走就是了,现在走还为时不晚。”

卢大壮心里自然舍不得这块纳财的宝地,眼珠子转了两转,央求我说:“在下建造这座大宅花费不小,也住习惯了,一时舍不得搬走。既然那山峰坏了我家风水,先生可能想个折中的法子,既不让我迁宅,又能把风水变好?”

我故意为难地说:“卢员外,古谚说:山川能语,葬师无食;草药能语,医师无食。有时候风水阴阳一说不可不信,不可迷信,不如舍了此宅另迁他处吧!”

我越是不答应,卢大壮越是紧张,苦苦哀求,就差跪下了。

见我仍然不肯,卢大壮对旁边的管家耳语了几句,管家很快转身去拿来一个托盘,里面装了满满一盘金条,我粗略地扫了一眼,足足有几百两,全是成色好的蒜条金!

我还是故意装作为难,卢大壮对我软磨硬泡,好话说尽,我这才勉为其难地松口说:“其实法子不是没有,只是作法改运,泄漏天机,乃是逆天而行,作法者必损阳寿!”

卢大壮一听就明白了,挥挥手,管家又去捧来一盘同样多的金条,摆在我面前。

我这才装作勉强答应,先把金条用托盘里的缎垫子包成一包,挎在身上,然后说:“我刚才已经默默推算过,要改风水,须择吉日,而后日便是吉日!卢员外取文房四宝来,我把须要用的东西开张单子给你,你派管家去采购,后日卯时我便来你家中作法,金子我先带回去,卢员外可放心?”

卢大壮一边派管家去取文房四宝,一边连连点头说放心、放心。

一会儿我提笔写了张单子,无非是些香烛纸钱,纸人纸马,黄裱纸和道符,桃木剑等作法之物。

我回到家中喜滋滋地把黄金交与妻子,然后算命馆也无心开了,在家中休息了两天,养足精神,准备第三天去卢家作法。

很快到了第三天,风和日丽,我一大早就骑马去了卢家,一看一应东西都已准备齐全,我就装模作样地舞着桃木剑,在卢大壮的祖坟上作了一通法;烧符念咒,烧纸祷告,然后告诉卢大壮准备迁坟,把父亲和祖父的坟往北边迁十丈即可。

卢大壮言听计从,集合人手挖开坟墓,我又念起安魂咒语,然后卢家的子孙男女们烧香磕头完毕,方才挖出棺材;我手持黄幡引路,身后是八名强壮的卢府家丁,先抬着卢大壮祖父的棺材,顺利地北迁十丈,重新挖坑埋葬;我又是念咒,又是烧纸,不住地作法。

这些法术其实是道家的仪轨,有没有用我也不清楚,但是一套仪式必须做完。

这时周围的邻居听说卢家迁坟,纷纷上了山坡,远远地围着看热闹。

我忙得一头大汗,终于安葬好卢大壮祖父的坟,又来指挥迁葬卢大壮父亲的坟墓。

眼看着卢大壮父亲的棺材被挖出来,我作法一番,心中窃喜,只要葬完了卢大壮的父亲,那些黄金就完完全全地归我所有了,至于有没有用,谁知道?大不了我带些钱出去避一阵子,不让卢大壮找到我就是了,我的家他又不认识,也不怕他去吵闹。

我正打着如意算盘,忽然听见人声喧哗;我从美梦中惊醒,仔细一听,是那八名抬卢大壮父亲棺材的壮汉举步维艰!

周围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说卢大壮的父亲死去多年,应该尸体早就烂了,不应该这么沉重!

我心里也没底,刚要走过去察看,忽然卢大壮脸色铁青地走进棺材,命家丁用撬杠把棺材盖打开,看个究竟!

我心中十分紧张,凑过去一看,棺材盖打开后,里面赫然是一块巨石,几乎填满了整个棺材,怪不得如此沉重!

我正在莫名其妙,卢大壮忽然走过来,动手狠揍了我一顿,骂我是个江湖术士,暗中捣鬼,把他父亲的骨殖换掉了,要我退还黄金,还要陪他父亲的骨殖!

幸亏周围围观的民众劝解,卢大壮才暂时放我回家,却派了家奴押送我到家,强行搜走了黄金,不但把我的家人全都打成重伤,还问我要卢大壮父亲的骨殖,我无计可施,只好来报案,求大人做主啊!

付轻安说完原委,嵇康和王广面面相觑,没想到一个算命看风水的遇上了这种怪事!

王广对嵇康说:“贤弟,算命看风水这事,也是道家的五术之一,我对道术不甚了了,就由你来办此案吧。”

嵇康点点头,调集了四名干练的衙役,带上原告付轻安,一起赶往卢大壮卢员外家。

卢大壮坐在家中客厅,命家奴让嵇康一行进来,看见嵇康也不行礼,仍是气呼呼地。

嵇康也不以为忤,笑道:“卢员外,这付轻安被你逼得走投无路,你待如何?”

卢大壮怒喝道:“嵇康大人,我的祖坟被付轻安挖了,我父亲的尸骨下落不明,我打他一顿算是轻的!若他还不出我父亲的尸骨,我要把付轻安活埋在坑中,方解我心头之恨!”

嵇康笑道:“卢员外,在下也懂些道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可否带我们去祖坟看看?”

卢大壮点点头说:“也好,我久闻你嵇康大名,但愿你能早点破案!”

于是卢大壮领着嵇康和四名衙役,以及付轻安,一起来到卢府后面山坡上的祖坟。

嵇康细看现场,卢大壮父亲的棺材还敞着口,棺材盖丢在一旁,墓穴也洞开着没有填土,棺材里赫然躺着一块巨石!

嵇康仔细打量这块巨石,长长方方地,几乎和棺材完丝合缝,就如就着棺材定做的一般!

嵇康围着棺中的巨石走着,四下打量,忽然发现巨石的四周有几个黑手印,巨石与棺材板壁只见,隐隐有些黑色小颗粒!

嵇康连忙从怀里掏出白绫手帕,把那些黑色颗粒小心翼翼地捡起,放到手帕里包好,然后对卢大壮说:“卢员外,现场本官已经看过了,需要时间去调查!请你三日内不得逼迫付轻安,不得向他追讨尸骨,不得去他家里搅闹,三日后,本官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卢大壮想了想,黑着脸说:“嵇康,本人给你这个面子!就以三日为限,三日后你若是破不了案,我定不会善罢甘休,哼!”

说完卢大壮气呼呼地走了,嵇康领着四名衙役,带着付轻安回到洛阳县衙,把怀中的白绫手帕交给仵作去检验,到底是何东西。

没多一会,仵作来回禀,这些黑色颗粒都是煤炭细末!

嵇康心里一动,想起付轻安说过,卢大壮以贩卖煤炭起家,而这些煤炭细末莫非与挖煤的雇夫有关?

于是嵇康请县衙里的县丞查阅档案,卢大壮家的煤矿在哪里?

一查之下,卢大壮家的煤矿主要在洛阳县下辖的伊川县中。

嵇康通报了王广县令,然后让付轻安先去朋友家躲避三天,防止卢大壮去闹事,自己带着四名干练的衙役,赶往伊川县煤矿。

一路风尘仆仆,第二天才赶到煤矿,刚到门口就有卢大壮的手下拦住,问是干什么的。

嵇康从怀里掏出官印递过去,说明是来办案的,谁想那卢府家奴十分跋扈,竟然对嵇康说:“我管你是谁!这山口这道门以内,就是我们卢家的地盘,皇帝来了都不能随便进去!你一个小小的芝麻官,哪凉快哪呆着去,你若是硬闯,就对不住了!”

说完那家奴一挥手,路旁的简易窝棚里呼啦一下冲出来许多家奴,竟然都刀枪并举,还有人弯弓搭箭,箭头指着嵇康一行五人。

嵇康从为受过如此羞辱,真是气炸了肺,拔出炼妖剑喝道:“我乃朝廷命官,五品大夫!谁敢杀我,就是谋反,要灭九族!”

说完嵇康昂首挺胸,骑在马上往里闯,四名衙役紧紧催马跟上扈从,旁边的卢府家奴们面面相觑,最终没敢动手。

嵇康愤怒地催马直行,过了山口的关卡,骑了约莫两里地,终于看到了煤井。

嵇康一看煤井,大大小小约有几十口,星罗棋布地排列了整个一座山谷!

地面上人却不多,却几乎都看不清面孔!

那些煤工个个光着上身,面目黝黑,脸上身上头发上都沾着大小不一的煤粒,除了一对眼睛露出些眼白,其他几乎都是黑的,裤子上也沾满了煤灰,看不清原来的颜色!

嵇康正在哀叹这些煤工可怜,忽然一个浑身肌肉,看上去很健硕的青年男子,光着膀子走来,打量打量嵇康,问:“大人是来查案的吧?”

嵇康一怔,反问:“你怎么知道我是查案的?谁报的案?”

那青年激愤地说:“莫非大人和之前来过的那些狗官一样,出了人命,只是下来走马观花地看一看,不闻不问,草菅人命?”

嵇康郑重地说:“我是来查案的,不过不是查煤工的案子,你说的草菅人命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青年激愤地说:“大人莫非不知?卢剥皮家的煤矿难得一天不死人!死人是因为煤矿矿难也就罢了,可是死者的家属,却连一分钱补偿都拿不到,这还让人活吗?卢剥皮每天山珍海味,砌大宅子、玩小姑娘、到处摆阔,却不把我们煤工当人!”

嵇康说:“小兄弟你莫急,慢慢说,卢剥皮是不是指的卢大壮?矿难是怎么回事?”

那青年缓了缓口气,说:“大人莫怪,我叫杨四海,我就是这急性子。卢大壮我们都喊他卢剥皮,他太缺德了!我们煤工每天下井去干苦活,许多矿井年久失修,他也不问,所以常有矿井倒塌,许多人被活埋在下面!人死不能复生,但是抚恤的银子应该分文不少吧?可是之前说好的抚恤银子,死者的家属就没有人拿全过,总以种种理由克扣!”

嵇康震惊地说:“真有这事?这也太过分了!难道死了人,官府不问?”

杨四海说:“死者的家属拿不到银子,自然去官府去告,怎奈伊川县令早已被卢大壮买通喂饱,和他称兄道弟,对穷人的死活根本不关心!告的煤工家属人少,根本就不理不问!有时候一场矿难能死掉几十个人,告的百姓多了,卢大壮和伊川县令假模假样地下来巡视一圈,嘴上答应赔偿银子,但却以种种借口拖延,能拖就拖,能赖就赖!”

嵇康一听义愤填膺,正要再说话,忽然矿井旁边有人敲锣:当当当,开饭了开饭了!

嵇康说:“杨四海,你干了半天活,先去吃饭吧,这事我既然知道了,必定要管,我再搜集一些证据,四处走走。”

杨四海点点头,转身去吃饭。

嵇康领着四名衙役下了马,四处走动,发现各个矿井里到了开饭时间,蚂蚁一般地爬上来许多人,一个个浑身黝黑,有的人找水洗手,有的人累得连洗手的力气都没有,直接去吃饭。

嵇康走近看看他们的饭食,一看一惊!

只见卢府的家奴们抬着一筐筐的馒头,放在各处矿井旁边,命令煤工们排队领馒头。

每人只发三个馒头,还有一段咸菜,有的煤工自己带着脏兮兮的碗的,还能领到一勺子缺盐少油的菜汤,没带碗的,直接去喝凉水就馒头!

嵇康看得怒火万丈,走过去问一个分发馒头的卢府家奴:“你家卢剥皮就是这么对待为他挖煤赚钱的煤工的?他们难道不是人?你们做得这么绝,就不怕遭天谴?难怪卢剥皮的父亲被人偷去尸骨,棺材里放了块大石头!”

卢府家奴一听大怒,吼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敢骂我家员外?我家员外结交的都是王爷、侯爷、三公六卿一流的人物,再敢骂,弄死你个狗官!”

旁边的卢府家奴一听,也不用人招呼,呼啦一声围拢过来,手持刀枪或棍棒,把嵇康和四名衙役团团包围在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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