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康点点头,也不惊动他,和王广走了。
路上王广问:“贤弟,我们找个地方休息,等傍晚再来?”
嵇康想了想说:“我看还是先回洛阳县衙好。我们两个是外人,又都骑着马,在村里晃悠非常引人注意;假如马富贵就是杀害吴老二的凶手,他很可能受惊逃走,再抓他就难了!我们不如先回县衙休息,然后派衙役傍晚来抓他回去问话!”
王广想了想,同意嵇康的说法,两人一路回到县衙,布置衙役傍晚去抓捕马富贵。
嵇康和王广坐在县衙里喝茶,到了黄昏时分,派出的衙役果然把马富贵捆绑着送进大堂。
马富贵连声喊冤,说自己无罪,为什么抓捕自己?
王广拿着那支从吴老二床下搜到的铜杆毛笔,问道:“马富贵,你认得这支铜笔吗?”
马富贵神色一怔,随即镇定地说:“认得,这是我的笔,是我前些时送给同村的朋友吴老二的。大人,它怎么在您的手上?”
王广厉声喝道:“大胆狂徒,休要在本官面前装疯卖傻,还不快快把你如何杀害吴老二的事一一招来!”
马富贵跪倒在地,大声叫道:“大人,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吴老二死了,他什么时候死的?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王广又问道:“昨夜你在何处?”
“在家中睡觉。”马富贵立即回道。
嵇康接过话题问:“吴老二一介粗人,还是个小偷,你为什么送毛笔给他?是何用意?”
马富贵说:“大人,吴老二虽然不识字,但是与小人是好朋友,他羡慕我的字写得好,问我要一支毛笔留作纪念,这有什么关系?而且我最近有事,一直没去见吴老二,怎么吴老二死了?怎么死的?大人要为他伸冤啊!”
嵇康喝道:“既然吴老二问你要笔,说是纪念,为何又把它扔在床下?你从实招来!”
马富贵狡辩说:“那笔送给吴老二了,就归他所有,他怎么保管,却与我有什么关系?”
嵇康一看马富贵能言善辩,对衙役喝道:“暂且把马富贵收监,等我们去他家中搜查!”
马富贵连声喊冤,被衙役们带下去了。
嵇康对王广说:“大哥,我们还是换上官服,去马富贵家里搜查一番,顺便调查他的家人和邻居,看马富贵平素与吴老二有没有仇恨?”
王广笑道:“我也是此意,这次我们骑马,再带一顶轿子去,若遇到有用的证人,请他坐轿子来县衙,与马富贵对质!那里的村民不一定人人会骑马,你看如何?”
嵇康佩服地说:“还是大哥想得周到,那么即刻动身吧?”
于是王广准备了一番,带上四个衙役,一顶轿子,浩浩荡荡奔赴北邙山下马富贵家。
马富贵的家里忽然来了许多官差搜查,顿时轰动了小山村,许多村民走来围观。
马富贵的父母和妻子吓得面无人色,嵇康安慰他们说:“你们休要害怕,一人做事一人当,马富贵与吴老二平时有没有过节?你们要说实话。”
马富贵的父母和妻子都说二人是朋友,没有什么仇恨。
王广派两个衙役,去吴老二家,把尸体抬到马富贵家门口,让乡邻们举证。
大多数乡邻都不知道吴老二已死,一看全都哗然。
嵇康对王广说:“大哥,乡里乡亲的,就是有人知道内情,举证也有顾虑。不如我们还去那家酒馆,告谕乡亲们,去酒馆提供线索的有赏!”
王广欣然采纳,对着众人说:“官府临时驻扎在酒馆里,大家都散了吧!马富贵的家人呆在家里不许出门,等候问话,其他乡亲各自回家,有知道马富贵与吴老二关系的、恩怨的可以去酒馆举报,官府有赏!”
说完王广和嵇康带着衙役去了酒馆,劝喝酒的人先回家,官府要办差。
几个酒客已经听说了命案,议论纷纷,一听官府暂时征用酒馆,都识相地回家去了。
嵇康命酒馆掌柜的和小二也出去避一避,好让提供线索的乡民进来举报。
过了不到半个时辰,果然有乡民在酒馆门外探头探脑,被衙役带进去问话。
那乡民先对王广和嵇康行礼,然后说:“二位大人,小人提供一条线索,不知道有没有用。”
王广点点头说:“你放心地说,如果线索对破案有用,本官一定重赏你!”
那乡民说:“我听吴老二的街坊邻居们讲,吴老二最近经常去马富贵家要这要那。马富贵与吴老二只是普通朋友,平常在一起就是喝喝酒而已,马富贵为什么对这个小偷无赖有求必应?难道马富贵手上有什么把柄在吴老二手上不成?”
王广大喜说:“这条线索非常有用!你留下姓名住址,从酒馆后门回去,等候领赏。”
那乡民大喜,磕了一个头,从后门回家去了。
王广和嵇康又等了半个时辰,看看没有乡民来提供线索,忽然衙役进来禀报,有个老妇人求见。
嵇康连忙命令衙役带她进来,一看却认识,正是白天才到北邙山时遇到的那位哭诉自家竹笋被挖的老妇人!
王广连忙问老妇人有什么线索要举报?老妇人却说:“大人,我想起来了,偷挖我家竹笋的,应该就是死者吴老二!”
嵇康问:“你可有证据?”
老妇人说:“吴老二一贯偷鸡摸狗,之前他在我的田里挖竹苗被我撞见过,我问他做什么用?他说想移植到自己家的院子里,长些竹子出来,弄些阴凉。我当时见他没挖几棵,乡里乡亲地,就由他去了!谁想今天听说吴老二死在家中,我偷偷去他家里一看,厨房里扔着不少已经快干枯了的竹笋,应该就是偷挖的我家地里的!请大人为我做主!”
嵇康沉吟道:“吴老二说是要长些竹子在院子里,第一次去挖竹苗,他这个年纪应该知道竹苗是长不活的,要埋竹笋才对!第二次他挖去了许多竹笋,除了卖给酒馆一些外,大多数却扔在自家厨房里,任其干枯,却没有种在院子里!这么说来,吴老二目的不是在于要长些竹子,而是想在老太太的田里掩埋些东西!”
王广听了想了半天,眼睛一亮,说:“不错!吴老二是个惯偷,肯定有些重要的东西不方便放在家里,就以挖竹笋为名,偷偷地埋在老妇人的田里,挖的过程中被老妇人发现了一次,就谎称去挖竹苗。过了段时间吴老二还去埋东西,却把竹笋几乎都挖了出来,然后把东西埋好!”
嵇康补充说:“应该就是如此,吴老二埋的东西非常重要,以致于他不敢埋在家里;这些东西很可能藏着什么秘密,吴老二把它埋起来,有很大的用场,很可能就是这些东西,导致吴老二被人杀了灭口!”
王广霍地站起来,对衙役说:“还愣着干什么?快快去准备火把、锄头、铁锹,去老妇人的田里挖东西!”
衙役们领命去了,很快就置办好了,王广请老妇人领路,和嵇康一起来到老妇人家的田里。
按说王广和嵇康路过这里一次,但这次是晚上来的,又是从村里过去的,路径不一样,非要老妇人带路才走到田里。
几名衙役都是老手,不用王广和嵇康吩咐,自发地散开,两人一组,一个举火把照明,一个挖掘田地。
嵇康和王广在田里徘徊,挖了一个时辰,只挖出一条蓝绸裙子、一件男子头巾,其他一无所获!
嵇康把蓝绸裙子和男子头巾收好,掏出一锭银子给老妇人说:“大娘,吴老二偷挖你的竹笋,他已然身故,无法赔偿你了。这锭银子您拿着,算是官府赔偿您的,您告诉我们的线索非常有用,这银子就算是赏钱吧!”
老妇人千恩万谢地收下银子,要跪倒磕头,嵇康连忙拦住。
王广问下一步这么办?
嵇康毅然说:“回去!连夜提审马富贵!”
于是王广一行人骑马,急匆匆地又赶回县衙,已经是半夜了。
衙役们立刻去牢里带来马富贵,马富贵睡眼惺忪地来了,跪在大堂上,却一脸不在乎的表情。
嵇康也不多说,从怀里掏出自田里挖出来的蓝绸裙子和男子头巾扔在马富贵面前。
马富贵大吃一惊,瘫倒在地,愣了一会,嚎啕大哭!
嵇康心知击中他的要害了,也不劝他,等他哭声渐渐停了,问道:“马富贵,我们已经掌握了你杀害吴老二的证据!你是老老实实地自己招供,还是要我们用刑打你?!”
马富贵耷拉着头,哭丧着脸,小声说:“事到如今,瞒是瞒不住了,只好实招了!吴老二确实是被我杀死的,但是是他自己逼我杀死了他!”
王广一愣,问:“吴老二自己逼你杀他?这是什么意思?”
马富贵答:“我一不小心有把柄落在了吴老二的手里,他一再威胁我要钱要物,我都满足了他!但是他欲壑难填,竟然提出了我无法接受的条件,我只好杀了他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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