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康勇斗猛虎,除去了那只瞎了一只眼的猛虎,为民除害,却不肯要官府悬赏的赏钱,拿出来让大家喝酒。
山阳县的衙役们都十分高兴,在酒楼里杯觥交错,开怀畅饮。
嵇康一边敬酒,一边四下观望,酒肆茶楼,鱼龙混杂,是观察民情的好地方。
看了一阵,嵇康忽然发现临窗的一张桌子旁,坐着一个愁眉不展的中年男子,大约三十岁,一个人自斟自饮,边喝边想心事。
嵇康心里一动,端着酒杯走过去,径直坐在那张桌子旁,说:“这位兄台,喝酒本就是件开心的事情,阁下为何心事重重?”
那人抬头看了看嵇康,欲言又止。
嵇康端着酒杯抿了一口,说:“相逢就是有缘,兄台有心事,何不说出来,也减轻一些压力。实不相瞒,我就是山阳县令刘瑾大人的好友,昨日除去害人的猛虎的,就是在下。”
那中年男子眼睛一亮,终于开口说话:“大人!您真是那个除去猛虎的人?果真如此,我就一吐衷肠了!”
嵇康含笑点点头,坐着听他说。
那中年男子说:“在下叫冯玉昆,是个杂货店的掌柜,白天雇了个伙计帮着卖货,晚上我一个人住在店里,再卖一会货,顺带着看店。”
去年冬天,格外地含量,下了一场罕见的鹅毛大雪。
初更时分,我看看外面寒风呼啸,雪花飞舞,应该没人再乱来买货了,就把店门门板上起来,准备睡觉。
谁知刚刚关门打烊,门外就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我开了一扇门,只见一个长发女子,穿着单薄的旧棉袄,蹲在屋檐下啜泣,身上还裹了条旧毯子遮寒。
我诧异地问她是谁?为何在雪夜出来?
她说:“我叫李万紫,是大户人家的丫鬟,只因老爷晚上吃羊肉火锅赏雪,酒喝多了,他自己失手打碎了名贵的羊脂玉酒壶,却怪罪于我,要把我活活打死!幸亏夫人求情,他不由分说,把我赶出家门!可怜我孤身一人在山阳县,无处可去,身上又没钱投宿客栈,大哥若不肯让我借宿一晚,我只有活活冻死了!呜呜呜......”
我冯玉昆是个热心肠的人,这天寒地冻的,哪能让人在街上活活冻死?于是我赶紧将女子领进门,在炉子里添了许多黑炭,烧了开水给她喝,又给那女子煮了碗面条。
女子喝了热茶又吃完面条,终于感觉不那么冷了,脸上红润起来,对我连连道谢
这时候我才发现,那女子长得非常清秀,身材曼妙,只是脸色还有些白,显然是冻得。
我呵欠连天,对那女子说:“李万紫姑娘,我这店不大,杂货店里只有一间卧室,今晚你就睡我床上吧?”
李万紫警惕地问:“那、那你呢?你睡在哪里?”
我赶紧说:“姑娘别误会,我睡外面,我就在柜台后面,垫上棉胎,盖着大衣将就一夜。外间生着火炉,们又关着,应该不太冷。”
李万紫感激地说:“大哥,真的谢谢你了,我先睡了!”说完,李万紫转身进了卧室。
第二天一早,我惦记着李万紫,特意起了个大早。
谁知我敲了半天卧室门,里面也没人应声。
我心中纳闷,推开门一看,床上竟然空无一人,盖的被子还是昨天的模样叠着,似乎都没动过。
我感到很奇怪,昨晚明明看见李万紫进了卧室,她究竟睡哪儿了呢?自己睡在柜台后面,她从哪里出去的?莫非是翻窗户走了?不用这么急着回去吧?
女子不辞而别,我不禁有些怅然若失。
第二天晚上,雪还没有融化,我关了店门,正在店里喝着高粱酒,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
我连忙站起来,急急忙忙地去开门,一看喜出望外,李万紫竟然又来了!
还没等我开口,李万紫声音颤抖地说:“外面真冷,主人气还没消,大哥,能再让我借宿一晚么?”
我一听求之不得,问了她还没吃晚饭,赶紧给她添了双筷子。
李万紫吃着菜,也喝了一杯高粱酒驱寒,垂着头羞涩地说:“大哥,你真好!”我很想知道,李万紫早上为什么不告而别,去了哪里?怎么走的?可是又不好意思问。
吃喝完,我收拾碗筷,请李万紫先去睡觉,她点点头进了卧室。
睡到半夜里,我辗转难眠,脑海里全是李万紫俊俏的模样,鼻子中似乎闻到体香。
我真想进去看看李万紫,可转念一想,人家孤苦无依的,又那么信任自己,怎么能动那歪脑筋呢?想着想着,我翻了个身,慢慢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我起身去喊李万紫吃饭,谁知卧室里又是空无一人!
我十分诧异,今天起得很早,怎么李万紫比我还早?她是怎么出去的?难道我自己睡得太死,李万紫又不辞而别了?
正在这时,门外突然有人大喊:“冯掌柜在家么?”
我开门一看,原来是财主黄时凯府里的管家。这黄时凯是本城数一数二的有钱人,非常凶悍跋扈,早就恶名远扬,谁也不敢招惹。
我赶紧问他:“管家,有什么事么?”
管家没好气地说:“废话,一大早的踏雪来到这里,当然是买东西喽!”
说完,他进来选了一大堆货物,只扔给我几文钱!我敢怒不敢言,眼睁睁地看着黄府管家走了。
坐在柜台后面,不由自主地想着李万紫,眼前总是出现她的倩影。
我这才明白,自己已经喜欢上她了;可是李万紫每次都来去匆匆,谁知道她愿不愿意呢?
不知不觉中又天黑了,我早早地关门打了烊,满怀希望地等待李万紫再来。
我枯坐着,斟了杯酒慢慢饮,坐等李万紫。
终于,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我迫不及待地打开门,门外赫然站着李万紫!
我喜出望外,连忙请她进来,谁知那人说:“大哥,我叫蓝婷婷,我被主母虐待,经常毒打我,待不下去了才逃出来的!我的家人都在外地,大哥能不能行行好,让我借宿一晚吗?外面实在太冷了。”
我吃了一惊,仔细打量这姑娘,发现她和李万紫长得十分地像,乍一看分辨不出来!
细细看看,这姑娘比李万紫富态些,身体不像李万紫那么单薄,脸也略胖些,穿的衣服也不一样。
我不禁有些为难,要在平时就答应她了,可是怕李万紫又来,住不下!
那姑娘见我犹豫,央求道:“大哥行行好吧,你若不同意,我今晚非冻死在街头不可!”
我咬了咬牙,只好将女子领进了屋子。当晚,冯玉昆又睡在了柜台后面,所幸的是,李万紫一整晚都没有来。
第二天,我刚起床,就看见那女子正坐在屋子里缝衣服,缝的正是我自己有些破了的衣服!
我心中一热,走到院子里生火烧水,发现我换下的脏衣服都被洗干净晾上了,天已放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