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出筹粮的汤怀与张显遭逢一番奇遇,得配佳偶,沉醉在温柔乡里。
第二天起来,二将还是其乐融融,全然忘却了押粮的任务,害得手下士兵四处寻找。
老庄主樊瑞世故老成,知道二位佳婿沉溺于新婚的喜悦中,也不点破,每日好酒好菜招待,还请了亲朋好友相陪。
汤怀与张显从未过上这样的舒心日子,乐不思蜀,每日陪着新娘,夫唱妇随。
到了午后,忽然庄里来了许多人,都是樊家的家丁,抬着许多猎物回来了,獐麂兔鹿狐狸之类都有,放在檐下。随后走进来一位英俊少年,长得粉妆玉琢,一身戎装,看年纪不过十二三岁。
樊瑞一看,乐呵呵地叫他过来,与两位姐夫见礼,原来这就是他儿子樊成。
樊成一听两位姐姐成了亲,还嫁的都是英雄,欢天喜地地拉着两位姐夫的手,问长问短。
汤怀的妻子拉过樊成,笑盈盈地问:“弟弟,你这次打猎怎么去了这许久?昨天是吉日,我还盼着你回来喝喜酒呢。”
樊成笑道:“姐姐,这附件的鸟兽几乎被我打光了,你弟弟的箭法好着呢,嘻嘻。”
这时樊瑞说:“酒菜已经摆好了,别说个不停了,一起吃晚饭吧。”
汤怀和张显都很喜欢樊成,拉着他坐在二人中间,还给他斟酒喝。
樊成和两位姐夫十分投缘,问长问短,说个不停。
忽然家丁来报,庄外来了几个宋军士兵,寻找两位新姑爷。
汤怀和张显幡然惊醒,自己只顾享福,竟把士卒给忘了!
樊瑞见二位女婿惶恐,笑道:“贤婿们莫急,我早已准备好菜肴好酒,犒劳你的部下。只因你们这一去,我两个女儿自然不便随军,要暂住本庄,所以多留你们住两天,聊解相思之苦。”
汤怀和张显大喜,站起来拜谢了岳丈大人,随即出庄,告诉士兵自己成亲的事,让士兵们把粮草车都推来樊家庄,吃饱了好赶路。
樊瑞早已吩咐家丁,杀猪宰羊,剁鸡烹牛,又取出几十坛子窖藏的美酒,款待士卒。
宋兵平时都吃些干粮赶路,难得见到鱼肉,一看樊老庄主如此盛情招待,无不欢喜异常,大吃大喝了一顿。
军士们休息一夜,次日中午,樊瑞摆宴席为两位女婿送行,两位新娘都恋恋不舍,难分难离。但是军情紧急,汤怀和张显不敢再耽搁,吃罢了午饭,与妻子洒泪而别。
樊瑞叮嘱道:”二位贤婿放心去吧,宋祚未尽,还可偏安一隅,老夫早已算定。小女们自有老夫照看,你们放心前去,杀敌报国。”樊成拉住二位姐夫的手,天真地说:”姐夫姐夫,再过二年,我去帮你们杀金兵。”
汤怀和张显笑笑,再拜了岳父三拜,告辞出门。
一路不敢耽搁,抓紧赶路,回到了茶陵关,来见岳飞元帅交令。
岳飞面带不悦,说:”十几万大兵,日费粮草极多,你二人为何今日才回来?”汤怀和张显跪下说:”末将有下情回禀,望乞元帅恕罪!”就将贪行小路,捉鹿招亲,成婚两三日,有误军机之事细细禀明。
岳飞喜道:”我之前已经下令,把‘临阵招亲’一款从军法中革除,你等无罪!新来了几员战将,你们与他们认识认识,我这就起兵了!”
二将谢过,就来与张宪、董先等各各见礼,随机继续押运粮草,往栖梧山进发;岳飞传令,留下一万兵马把守茶陵关,其余十万余人一起出动,往栖梧山开拔。
几日后,大军赶到栖梧山下,守军主将何元庆闻报,披挂下山迎战。
岳飞抬头观看,见何元庆头戴烂银盔,身披金锁甲,手持一对青铜卧瓜锤,坐下一匹黄毛嘶风马,威风凛凛,相貌堂堂。
岳飞见何元庆仪表不俗,心中起了爱才之意,想收服他,为北伐出力。
岳飞笑呵呵地问:”来者莫非是何元庆?”何元庆答道:”正是!你可是岳飞么?”岳飞笑道:”既知我名,你何不归顺于我,为朝廷出力?”
何元庆笑道:”你既是岳飞,我听闻你兵下太湖,收服杨虎,又兵临洞庭湖,收服余化龙,果然是员名将。本帅久欲投降,怎奈我手下有两员家将不答应,故尔不降。”
岳飞诧异地说:”凡为将者,君命有所不受,岂有反被家将牵制之理?亏你还要统领三军,岂不可笑!”何元庆笑道:”你不知我这两个家将,非比寻常,他们两个自幼跟随着我,春夏秋冬不肯离开半步,我也不能一刻离他们,所以他们的话不得不听。”
岳飞惊奇地问:”你那两个家将是何等样人?可叫他们出来一见,待本帅劝劝他们如何?”何元庆笑道:”我那两个家将,都有万夫不当之勇,恐怕未必肯听你的话。”岳飞忙说:”你且叫他们出来。”何元庆道:”你一定要见他们,却休得害怕!”岳飞微微一笑说:“本帅什么阵仗没见过?怎会害怕?”
何元庆突然把手中两柄青铜卧瓜锤一晃,大喝一声:“岳飞,这就是我两个家将!从来只有战死的将军,焉有投降的武将?”嘴中喊着,一夹马腹,冲过来抡锤就砸!
岳飞大怒,急忙举起沥泉枪招架,“当”地一声大震,岳飞双臂一沉,暗暗吃惊,这何元庆的力气竟然不在自己之下!
岳飞不敢怠慢,沥泉枪使出岳家枪法,招招致命!
岳飞一边打斗,一边喝道:“何元庆,你太自不量力!上万金兵,遇到本帅都灰飞烟灭,我还怕你这草寇?本帅见你是个人才,才好言相劝,你怎敢玩弄唇舌戏耍本帅?看枪!”
何元庆举锤架开一枪,叫道:“岳飞,你休要逞能!少要夸口!两军相争,成王败寇,你先打败了我再说!”
岳飞一听,决意让何元庆输得心服口服,那么先要摸清他的锤法,找出破绽才好下手!于是岳飞使出了轻易不用的“长河落日”。
“长河落日”脱胎于当年岳飞在师父周侗的指导下,在瀑布中的石头上舞枪遮身,不让水花溅到身上,全是守招,枪法有格,拨、架、挡、淌,起名“长河落日”,意思是太阳下山,看似落在河水上,但河水永远也碰不到太阳,防守绵绵密密,滴水不漏!
这种枪法三十六招,无任何花招,招招实实在在。一招中含三招,三招中又有九个变招,招招隐藏杀机,招招出奇制胜,因敌而变化,不墨守成规!
何元庆却不识货,抡锤猛砸,劈、挂、推、砸、挡、戳,一锤紧似一锤,一锤猛过一锤,外行看起来,是何元庆全力进攻,岳飞只能招架。
二人大战二百余合,何元庆却越战越惊,自己攻了这么多招,岳飞看似守多攻少,却防守得绵绵密密,自己根本攻不进去!而且自己的一对青铜卧瓜锤的重兵器,打了几个时辰下来,早已两臂酸麻,再打下去,肯定凶多吉少!
何元庆有勇有谋,收回一对青铜卧瓜锤说:“岳飞,你只守不攻也没意思,今日天色已晚,不如各自收兵,明日辰时你我再战!”
岳飞微微一笑,知道何元庆此时已是强弩之末,再打下去,必然大败!但是岳飞志在收服他,也不紧逼,收回沥泉枪说:“也罢,且让你多活一晚,明日一早就来领死!”两军鸣金收兵,各自回营。
岳飞回到中军大营坐下,召集众将议事,把有意收服何元庆的事说了一遍,众将这才恍然大悟,岳元帅不是打不过何元庆,而是另有深意。
岳飞沉吟道:“我看何元庆智勇双全,临回山时,他骑在马上对我的军营看了几眼,有可能今夜来劫营,我们不可不防!王贵张宪听令!命你二将立刻去我军营寨墙之内挖掘陷坑,上盖浮土,立刻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