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康熙早朝,太子、皇子、文武群臣跪了一地。
康熙俯瞰了一阵,缓缓开口说:“雍郡王,追缴国库欠款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胤禛出班奏道:“皇阿玛,截止昨日晚上,库银已全部追回!”
康熙看了胤禛一会,说:“怕是不尽然吧?十贝勒胤珴还不出钱,在前门大街上卖古董,还鞭打田文镜,被关进宗人府圈禁,是八贝勒替他还的钱!还有部分官员,实在没钱还,是朕借给他们的银子。“
胤禛立刻跪倒在地,满面羞愧。康熙继续说:“田文镜办事勤勉,这是好的,但是查仔细了吗?工部侍郎桑沛,借了国库十万两银子,到民间放高利贷谋取暴利,月获利五千两!田文镜查了吗?礼部侍郎图愣森,刑部侍郎邓元方,借了国库的钱,利用漕运衙门的船做买卖,赚了大笔银子,却没钱还国库欠款?这二人四处置买庄园良田,田文镜查了吗?该查的没查清楚,改缓一缓的,却操切地催款,弄得朝廷满朝风雨!以上三名官员立刻革职拿问!田文镜处事不当,著革去现职,调陕西以七品知县任用!”
胤禛连忙跪奏:“皇阿玛,田文镜前次江南筹款有功啊......儿臣用人不当,自愿辞去雍郡王的爵位......”
康熙皇帝打断他说:“不要再说了!真心为朝廷办事的,朕自然不会亏负他!那个年羹尧,办事得力,朕升他为四川提督,官阶从一品,称得上是封疆大吏!胤禛,你还做你的雍郡王,散朝!”
胤禛无语地退出来,被太子胤礽拦住,说:“四弟,到我府里坐坐。”
胤禛看看太子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只好随他来到太子府。
刚刚坐稳,太子神色惊慌说:“四弟,出大事了!”胤禛忙问什么事?胤礽说:“之前你下江南筹款,我免掉了江南盐道任伯安的事你还记得么?”胤禛点点头。
胤礽接着说:“任伯安是九贝勒胤禟的门人,背后有八贝勒胤禩撑腰,算是八爷党人。我曾听你说,他手中有一本《百官行述》,记载了许多官员的劣行!为了重新当上江南巡盐道,任伯安托了几批人找我,不惜拿《百官行述》与我交换。这次追款,我为了填上五十万两的窟窿,卖了六名肥缺,刚好得银五十万两。但是皇阿玛已经有所察觉,我想尽快弄一笔钱,还给那六位官员,这样日后就是事发,我没有拿他们的银子!本来我与任伯安的说客已经达成协议,任伯安把《百官行述》交给我,再加五十万两银子,我让他还做江南巡盐道。可是不知为何,八贝勒胤禩得到了风声,用什么手段胁迫了任伯安,任伯安又反悔了,非但不给银子,还要把《百官行述》交给八弟,让八弟用来威胁我!《百官行述》中记录的贪官,有不少是我的手下,八弟要是把这时捅给皇阿玛,怕是我的太子之位不保!”
胤禛大吃一惊,说:“任伯安竟如此反复无常?难道《百官行述》中没有八爷党的人?”
胤礽说:“应该也有,可是这《百官行述》要是落到胤禩手上,他自然会把他的党羽名字除去,然后再呈给皇阿玛御览,这可如何是好?”
胤禛想了半天,说:“兹事体大,事关朝局的稳定,待我回去与邬先生商量商量,明日给你答复。”
胤礽无可奈何,亲自把胤禛送出府去。
胤禛回到府中,立刻找邬先生商量,邬先生沉吟道:“任伯安出尔反尔,必定是有什么把柄在胤禩手上,不得不听命。但任伯安为官多年,也是个老狐狸,老夫猜测,这《百官行述》很可能还在任伯安手上,他不会轻易地交出去。如今只有走一步险棋,派人去任伯安家中,枪来这本书烧了,朝廷才得太平,太子才得无事!”
胤禛点头道:“是这么回事,可派谁去,以什么名义去任伯安家中取书呢?任伯安做了多年江南盐道,手中有的是钱,家里必然请了许多豪客看家护院,普通人去,根本见不到任伯安本人!”
邬先生想了想,笑道:“现成的一个人,四爷为何不用?他就是年羹尧!”
胤禛吃惊道:“年羹尧外放四川提督了,你的意思是让他带兵跨省去江夏镇?不妥,这个不妥,违犯朝廷的制度了!”
邬先生分析说:“按规矩,年军门是不能带兵跨省办案,可刑部在太子手里,要是太子以刑部的名义下达命令,命令年羹尧带着五百名四川绿营军赶到安徽南部的江夏镇,捉拿任伯安,事后再把这道命令烧了,有谁会发现?只要《百官行述》送到太子手上,谁还去管这书是怎么来的?”
胤禛沉吟良久,心中暗暗赞叹邬先生出的是一条妙计,但是也留了个心眼,拿到《百官行述》后,直接烧了!因为书上牵扯的官员太多,要是交给太子,太子会拿他来勒索官员谋利,要是交给皇上,又会大兴牢狱!
恰好这时,年羹尧进来了,跪在胤禛面前,向主子辞行。胤禛把年羹尧拉到一旁,交代了这件事情,年羹尧说:“四爷,我赶到四川赴任,还要培养自己的亲信,再带五百亲信去江夏镇办差,来回起码要三个月!”
胤禛笑道:“不急,你办好了直接来找我便是。你远赴外任,携带家眷不便,就留在我府中,我和福晋自然会照料她们。”年羹尧心里愣了一下,这有点拿家眷做人质的意味了,可是嘴里不敢说,给胤禛磕了个头,回去收拾行囊。
康熙四十六年秋,康熙看着畅春园里的落叶,忽然兴起,传旨太子和所有的阿哥、十岁以上的皇孙,一道去热河,一边狩猎,一边会盟蒙古诸王。
不想到达热河的第一条晚上,就出了大事!
皇妃郑春华随驾来到热河,住得院子里太子胤礽不远,胤礽知道皇阿玛晚上都要批示奏折到深夜,抓住机会,带了贴身小太监小柱子来到郑春华的院子里。一进屋胤礽就抱住郑春华求欢,郑春华心里害怕,连说:“不,不,皇上近在迟尺......”
胤礽近来连遭不顺,心中烦闷,不由分说,把郑春华抱起,扔在床上,和衣扑了上去!
偏巧这晚康熙批奏折批累了,信步走出来散步,一看看见胤礽的太监小柱子站在妃子郑春华的院子门口,大感奇怪,就走过去看。
小柱子一看吓得魂飞魄散,也不敢进去报信,吓得扭头溜走了!
康熙大怒,想抬脚进去看看,想想又不妥,太子淫戏母妃,这事传出去太丢人了!康熙脸色铁青地转身回房,命令太监李德全:“快,把郑春华派人送回皇宫,打进冷宫,朕不想再看见他!还有,太子来求见,一概不见,朕没脸见他!”李德全不敢多问,转身去办,太子胤礽吓得半死,匆匆回到自己的住处,彻夜未眠!
第二天,热河行营大帐中济济一堂,蒙古诸王献上赤金如意,同时求见太子请安。
康熙说:“太子病了,八贝勒胤禩,四贝勒胤禛,代朕赐宴。”说完拂袖而去!
蒙古诸王都很纳闷,往年都是太子陪宴,今年怎么换了章程?但是不敢多问,就和几位皇子杯觥交错,攀谈套近乎。
皇子们暗地里议论,照这个苗头,太子胤礽的位置怕是保不住了!大家纷纷猜测,新任太子,到底是八贝勒胤禩,还是四贝勒胤禛?除了十三贝勒胤祥看好胤禛,其他阿哥都觉得胤禩有戏!